室墻面的另一邊確實有個人。而且還是這蘇府中最德高望重的那一位。
無數奇怪念頭自心底閃過,秦九葉口中發干,先前好不容易褪下些的陰冷之感又順著她的袴腿爬了上來。
“阿姊?”
少年見她突然定在原地,便也停下腳步望過來。
秦九葉回過神來,倉皇四顧道。
“督護人在何處?方才可有瞧見?”
李樵瞥一眼她的神色,最終還是抬了抬手,指向燈火明亮的宴席正中。
身姿挺拔的年輕督護被人群簇擁著,他似乎多飲了幾杯酒,面上有一抹薄紅,冷峻的眉眼也變得柔和了不少,舉手投足間不再那般有距離感,唯有右手仍下意識扶在腰間劍鞘上,半垂著的雙眼時不時抬起望向不遠處的許秋遲,雙唇抿得緊緊的。
綠衣美婢香袖拂過,又一杯瓊漿玉液被遞到眼前,那端著酒盞的錦衣少爺似笑非笑地回望向他,末了不知說了些什么打趣的話,引得周圍一眾賓客女眷跟著哄笑起來。
年輕督護顯然并不如他那好弟弟善于應對這一切,最終只沉默端起酒盞一飲而盡,隨后又陷入新一輪的疲于應對之中去了。
其實除去了那身甲衣、脫下那頂官帽,他看起來和周圍的那些年輕世家公子并沒有什么兩樣。
或許再過幾年,她甚至不能在這樣的人群中一眼認出他來了。
被風吹干的冷汗化作陰邪之氣往人骨頭縫里鉆,秦九葉縮著脖子緊了緊身上那件過于單薄、中看不中用的衣裳,低聲罵道。
“許秋遲這黑心貨,將你我二人驅至險境、為他賣命,自己竟還有閑心同人攀談飲酒?說好一起做事,要為你我二人打掩護,我看不過都是些托辭罷了,他是興致上來了便只顧自己快活,哪管你我死活?”
李樵靜靜看著她的臉,半晌才出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