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你說不說、說不說!”
這幾日的憋屈浮上心頭,秦九葉氣不打一處來,火氣化作一股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抓著對方發泄般使勁晃著,任唐慎言在一旁怎么拉也拉不開。
這杜老狗也是一把輕骨頭,像一串干辣椒一樣被抖得東倒西歪,好不容易掙脫開來,臉上已面如土色。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莫要逼我、莫要逼我!就算逼我,我也什么都不會說的……”
他本來看著便有些精神不大正常的樣子,不知是不是喝酒喝壞了腦袋,眼下受了這一番刺激,一邊翻來覆去地念叨著這幾句話,一邊抱著自己的頭往一旁的石柱子上撞,一副備受迫害、凄慘不已的樣子。
秦九葉愣了愣,一時看不清對方這是真癲還是裝瘋,下一刻目光落在對方插在亂發中的那雙手時,不由得又是一頓。
那是一雙指節有些扭曲變形的手,若是細瞧便能發現,其中一只手的小指甚至沒有指甲。
很少有人天生沒有指甲。除非有人將他的指甲反復拔去,直到那根手指再也長不出指甲來。
秦九葉的面色變得復雜起來,胸口那團怒氣突然便散了些,手中藥鏟緩緩垂下。
她這是在做什么?她打不過那樊郡守、也拗不過那邱督護,便來欺負一個連她都不如的乞丐嗎?她并非那些同情心泛濫的富家少爺小姐,任誰在她面前賣個慘便會買賬,只是一個人的言語可能充斥著謊言,但他的身體卻無法說謊。
這江湖騙子也是受過苦的人,此前她并不能肯定杜老狗是否受人指使,可如今瞧對方的樣子,莫不是當真在樊大人那受過什么刺激?又或者是更早之前……
她正有些出神地思索著,李樵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后不遠處響起。
“你這樣,是問不出來的?!?
秦九葉瞥他一眼,想起方才秦三友那遭的一番罪,一時氣悶、不想同他說話,可對方卻又近一步。
“阿姊若是嫌麻煩,我可以幫你問他,”少年的目光落在不遠處那又瘋又癲的人身上,莫名帶了幾分涼意,“我保證,他會將他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唐慎言正費力地拉著杜老狗,而后者撞柱不成,又轉頭開始揪自己的頭發,一副雞飛狗跳的樣子。
秦九葉看得更加心煩,一時間沒太留意李樵的語氣,只有些疲憊地擺了擺手。
“算了算了,費這勁做什么?”
她說罷,便抬腳向外走去。
正殿內,心神俱疲的老唐終于將那江湖騙子勸住了,兩人又開始低聲說些什么,也不知是否是再敘先前那“轉運發財”的大計,亦或是尋到了新的共同語言,私下控訴起果然居那可怕又摳門的坐堂掌柜。
當然,這些破事,秦九葉已經統統懶得放在心上。她的心里總有更沉重的事墜著。
她悶頭走了一會,停在院子正中的天井旁發起呆來。
天井中央那方小水池中,不知何時多了幾只白鴨子。
那些鴨子有些怕生,見了人來便呱呱地游走了,只留下一只站在石頭上梳毛。待那一池水平靜下來過后,她才發現水中多了一道倒影。
“你阿翁他……讓我留下了?”
秦九葉有些乏力地點了點頭,想到方才秦三友的樣子,又是一陣沒來由的郁悶。
可她身后的少年卻很是有些欣慰的樣子,語氣中透著一種少見的輕快。
“那就好?!?
他說完,下意識地便要靠近。然而池中影子一動,秦九葉當即便察覺,隨后迅速躲了開來。
她轉過頭去,只見天井中的水光映在他臉上,像一張琉璃織成的紗幔,亮亮的、卻又陰柔得難以捉摸。
半晌,李樵終于沉沉開口問道。
“阿姊為何躲我?”
他是當真不知,還是明知故問?
秦九葉有些猜不透,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便繼續沉默著。
少年神色不甘、又湊近來,寬肩像座山一樣向她壓來,驀地便生出一陣壓迫感。
秦九葉自知不能再放任下去,連忙抬手抵住對方、保持住兩人間最后那點距離,頓了頓才有些無奈地開口道。
“沒人告訴你嗎?姐弟之間并不是這樣相處的?!?
他終于停住,隨即慢慢退開來,臉上有些許不易察覺的困惑。
“那是怎樣相處?阿姊教我。”
秦九葉被問住了。
老實說,她也不知道。她沒有兄弟姐妹,金寶是來混飯吃的,常常要看她臉色,大多數時候只能算是她的學徒兼伙計。
擁有一個從小到大朝夕相處、一起玩鬧成長的至親,是她不存在的經歷。
她輕咳一聲,掩飾住自己的心虛,簡短回道。
“總之,不是這樣?!?
他不肯輕易放棄,又反問道。
“那是哪樣?”
“就像之前一樣,”她終于找到了準確的說辭,十分肯定地說道,“我記得先前咱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