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對峙著,那喜鵲沒有退縮,在枝頭居高臨下地翹著尾巴,宣誓著自己的“主權”,直到秦九葉先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鳥雀尚且想要攀一處高枝做窩,為了捍衛一棵選中的樹嘰嘰喳喳到最后一刻,她又為何要在還沒開始邁出步子前便自己束縛住了手腳?
柴米油鹽、半間瓦舍實為她所愿,霜葉瓊花、天高海闊亦她所愿。
她行醫救人并不總能賺到銀子,但她還是那樣做了。若只考慮賺銀子的事,她做這些似乎并不是為了自己,但遵從內心又何嘗不是為了自己?
或許是時候換一種前進的方式了。
而問她問題的那個少年,也許有一天也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一抹暖意漸漸落下,秦九葉眨眨眼,感受那道晨光漸漸映亮自己的眼底。
太陽剛剛爬起來,掛在那棵老樟樹的枝頭,若隱若現的,像是一盞亮了整夜、忘了熄的小燈籠。
太陽沖破樹冠、晨光投在瓦間的一刻,秦九葉轉身跳下那棵老樟樹,向著城東的方向快步而去。
來日方長
秦九葉一口氣從城南走到了城東的督護府院。
入夏后的空氣熱得越來越早,她走得滿頭大汗、口中發干,但她不敢停下來,她覺得自己一旦停下來,就再沒有一走到底的勇氣了。
終于,她望見了督護府院的大門。
寬闊石階前,夜巡歸來的小將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牽著馬走來,半截鹿尾在他后腦勺晃來晃去,秦九葉認出,對方正是那日后院拼桌吃飯、給她盛過湯的杜少衡。
杜少衡方才栓好馬,便見一個瘦小身影急匆匆地沖上來,下意識便要阻攔,看清那來人的臉后明顯一愣,隨即退開些。
“秦姑娘?這么早前來,可是有要事尋我們督護?”
秦九葉擺擺手,扶著膝蓋、原地喘息了片刻才說道。
“倒也不是什么要緊事。督護可在院中?”
沒什么要緊事怎么還神色如此匆忙?
杜少衡心中生疑,放在以往肯定是要多詢問一番的,萬一是同案情相關的事,耽擱了便不好了。但他轉而想到近些天自家督護的反常舉動,又想到陸參將那天晚上的打賭,想問的話又吞回了肚子里。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他家督護的府院中留宿一晚的,他還是莫要多嘴了。
杜少衡想罷,客客氣氣地對秦九葉說道。
“在倒是在,不過督護今日要回府呢,一會便要出門了。”
秦九葉愣了愣,一時有些沒轉過彎。
“回府?他不是在里面嗎?”
杜少衡撓了撓頭,左右看了看、確認這大清早的府院門前確實沒什么人,這才湊近些、壓低嗓子道。
“是回邱府,我們督護要回家了。”
秦九葉這才有些恍然明白過來。
是啊,這里說到底只是他辦案落腳的地方,他的家本就在九皋城里,先前只不過是公務纏身,這才沒有機會回家而已。
罷了,或許今日見不到他便是老天的意思。明日,明日再說吧。
她頓了頓,拱手道謝。
“多謝杜兄相告。看來督護今日不方便,我明日再來好了。”
秦九葉說罷,轉身便要離開,突然便聽熟悉的聲音從內院傳來。
“沒什么不方便。”
秦九葉轉過身去,正瞧見一身便服的邱陵站在石階上,似乎方才聽到動靜,正好走出來。
杜少衡見狀,連忙低頭行禮,秦九葉也跟著彎了彎腰,隨后想要開口解釋。
“見過督護,我今日前來是……”
“進來說吧。”
邱陵出聲打斷,秦九葉抬頭見對方已向內院走去,只得對杜少衡點點頭,隨后快著腳步跟上去。
清晨的府院比街上清冷些,走動間能感受到石磚中透出的寒氣。他沒有披那身黑甲,也沒有穿那彰顯他督護身份的官服,而是換了一身淺色的常服,看起來好似換了一個人一般。陽光落在四周的瓦頂間,在他身后投出暖融融、金燦燦的一片,將他勾勒得好似鑲了金的玉像。
秦九葉終于有些相信,眼前的人同那喜歡穿花衣裳的紈绔其實是親兄弟的事實了。
她兀自尋思著,下一刻,對方便轉過身來。
“本來想著等我從府里回來再說,沒想到你一早便來了。”
秦九葉收回目光,心中卻有些納悶。
“督護知道我會來?”
“我知道你為何而來。”
邱陵說罷,拿出一只早就備好的布袋子遞了過來。
那袋子有些分量,隱約還能聽到些許碰撞聲。而那聲音,秦九葉再熟悉不過了。
但她盯著對方手中的布袋子,半晌過后仍沒有伸手接過,而是開口問道。
“這是什么?”
“過去這些天你應得的俸銀,按參佐每月二十兩計算,加上你先前為和沅舟問診的診金,一共是七兩銀錢,只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