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葉不客氣地瞄了他一眼。
“案子的事你也想摻一腳?先前不是巴不得躲得遠遠地?”
唐慎言聽罷,果然連連搖頭。
“不想不想,我就是隨口一問?!?
“你是不想,只怕到時候身不由己,想躲也躲不掉。”秦九葉嘆口氣,斟酌著開口,“其實我在地牢見到了蘇凜,他說……”
秦九葉正要繼續說下去,一旁的李樵突然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看向那神像下放著的石臺。
這石臺從前應當是祭祀供奉用的臺子,只是如今廢棄已久,早被唐慎言堆滿了雜物,堆完之后又覺得實在難看,便隨意扯了張破布蓋在上面遮掩。
秦九葉一頓,隨即迅速反應過來,一把拉過唐慎言退后五步。
她方退到安全的地方,李樵已徑直走向石臺,抬手抓住那破布的一角用力一扯,破布連同上面亂七八糟的破爛便嘩啦一聲落到地上,連帶著揚起一片不知積了多久的灰塵。
唐慎言連打三個噴嚏,抬起一根手指正要憤怒指責,下一刻瞥見那石臺下方的空隙里亮著一雙眼睛,當場嚇得大叫一聲跌坐在地上,又臀行數步之遠才停下,張著嘴、指著前方說不出話來。
秦九葉揮手驅散空氣中的塵土,也瞇著眼定睛看去。
石臺下那雙詭異的眼睛眨了眨,一個身影隨即蠕動著顯出原形來,卻是杜老狗。
唐慎言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但他額頭掛著的冷汗還未消,聲音中有種受過驚嚇后的顫抖。
“你什么時候進來的?躲在這里做什么?”
杜老狗訕笑兩聲,竟還試圖裝傻蒙混過關。
“什么進來不進來的,一直沒走呢。這不是昨夜未能盡興,我瞧今日天氣不錯,想與唐兄吟風賞月……”
啪地一聲響,杜老狗的聲音戛然而止。
秦九葉還沒出手,唐慎言的鞋底已然飛出,正中杜老狗的面門。
“吟風賞月為何要躲在石案之下?天還未黑透便在這裝神弄鬼,你想嚇死我好徹底占了聽風堂不成?”
唐慎言神情前所未有的惱怒,哪里還有先前同對方互道知己的模樣?他拍著屁股站起身來,當即下了逐客令:“我還要做生意的,可不能同你們日日虛耗下去了!若是再不走,休怪我……”
他狠話還沒說完,沒了鞋的那條腿瞬間便被那杜老狗抱住了。
“求求唐兄莫要趕我走,就再收留我幾日吧!我、我是遇上歹人了,自覺小命不保,這才來尋唐兄避難。我不敢一個人走在街上,又怕唐兄你發現,已躲在這里不吃不喝一整日了……”杜老狗可憐巴巴地說著,生怕再遭受懷疑,連忙指向一旁的少年,“我所言句句屬實,李小哥可為我作證!”
秦九葉和唐慎言瞬間將目光轉向李樵。后者見狀,神色如常,故意停頓了片刻才不咸不淡地說道。
“算是如此吧。”
“什么叫算是如此?”秦九葉越發覺得事情蹊蹺,連聲追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什么歹人?我怎么從未聽你提起過?”
杜老狗心急自證、正要開口,突然便覺周身一陣涼意襲過,轉頭望去時,與那少年的目光對個正著,嗓子眼一緊、瞬間便不敢出聲了。
李樵收回視線,抿緊嘴唇陷入短暫的沉默。
他可以讓她在那姓邱的府院中徹夜苦熬,只要那是她喜歡做的事。
可是他不想讓她接觸那晚他遇見的人。那不僅僅是個殺人分尸的兇手,更是一艘往來危險江湖與平凡世界的渡船。而一旦踏上渡船,便再難擺脫江湖之水的侵蝕。
他已深知那江湖水的滋味,實在不想她沾染分毫。
然而那女子的性子他是有幾分了解的,此時若是只字不言,她之后也有的是耐心和辦法去探個清楚明白。
李樵終于望向秦九葉。
“這幾日阿姊總說要忙案子的事,我便不好節外生枝。”
對方三言兩語便將責任推到了自己頭上,偏生還讓人挑不出什么錯,秦九葉吃了個悶虧,只得先退一步。
“是我這些天對你疏忽了些,你現下可以講了?!?
少年的臉色終于緩和了些,沉吟片刻便將那日夜遇杜老狗的事講了一遍。當然,他省去了許多細節,比如并未提起自己為何會半夜出現在城西街巷之中,也沒有提起他沒有趁機追查那泛舟之人的原因。
所幸秦九葉的心思都在別處,一時并沒有追究這些細枝末節,只抓著杜老狗問道。
“你第一次沒看清,這一次總看清了吧?那是個什么樣的人?是男是女?相貌如何?是老是少?當真不是那心俞或者蘇府中的哪個人嗎?”
杜老狗抱著腦袋,一臉痛苦的樣子。
“是個年輕男子!其余的、其余的我也說不清,就是個尋常人?。 ?
秦九葉不肯輕易放棄,在那石臺上一陣翻找,抽出半張沾了墨的紙和半截炭筆遞到對方眼前,殷切地指著空白處道。
“你不是經常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