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換了個略帶調侃的語氣。
“秦姑娘這般上心,莫不是還想著加診金的事?”
之前一直是與陸子參私下商議,眼線猝不及防當眾被提及此事,秦九葉不由得愣了愣。但她倒也不覺得寒磣,片刻后便誠實地點點頭。
“診金的事自然也是惦記著的。陸參將可是覺得我這人油鹽不進又財迷心竅,實在不配為你家那作風清廉的督護做事?”
她話一出口,便覺周圍突然安靜下來。
然而下一刻,陸子參那渾厚的聲音便已在小院中響起。
“你怎么知道?”
陸子參說罷,故作驚訝地頓了頓,隨即哈哈笑起來。
他笑的時候完全不似其人粗獷的外表,細看反而有幾分靦腆。
“不過那是以前,現在我倒是不這么想了。”
秦九葉一頓,不自覺地追問一句。
“哦?現在怎么想?”
陸子參想了想,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倒是覺得,秦姑娘為人,有勇有謀,不卑不亢。不僅自己生財有道,危急時刻還能救親友于水火之中。行事雖總是孤身一人,卻未曾有過怯懦退縮之態,比我曾遇到的許多行伍之人都要強些,很是令人欽佩。”
秦九葉手中的筷子頓住了,半晌才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碗中。她扒拉了兩下辣子面,沒抬頭地悶聲說道。
“你倒是會說好話。”
“陸某平日雖有些嘮叨,但總歸是跟著督護營下出來的,從不說違心之言。”
秦九葉瞥一眼陸子參,后者正眨巴著一雙小眼睛真誠地看著她,她又低下頭去笑嘻嘻地揶揄一句。
“我再好有什么用?還是你家督護最得你心。”
陸子參狠狠點頭。
“督護當然是極好的,秦姑娘不這么覺得嗎?”
秦九葉不說話了。可她不說話,周圍的目光反而唰地一下全都聚了過來。
秦九葉這才發現,這些看著五大三粗的武將,其實一個比一個愛“看戲”。
她還沒來得及回應一句無關痛癢的閑話,一旁始終沉默的少年突然便將碗撂在桌上。
“日有陰晴,月有圓缺,人無完人。我看陸參將還是不要把話說得太滿為好。”
眾人的目光瞬間又落在那少年身上,每個人心中似乎都有一個小人在咆哮著:錯不了了,這才是那日孤身闖進府中、大殺四方的狼崽子,方才那副狗里狗氣的樣子,果然只是偽裝!
然而少年的氣場還沒來得及“鋪陳”開來,下一刻只見他身旁那女子揚起手毫不客氣地拍在他后腦勺上,低聲訓斥道。
“還陰晴圓缺呢,不要不懂禮數,閉嘴好好吃你的飯吧!”
李樵看她一眼,一聲不吭地低下頭去,又恢復了先前那副安靜的樣子。
看熱鬧的眾人被眼前這一連串的轉變驚得說不出話來,陸子參卻已有些看明白了這兩人之間那微妙的相處模式。
原來這便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嗎?看看眼前少年這能屈能伸、身段柔軟的樣子,又想到自家那軟硬不吃、冷熱不知的死心眼督護,陸子參心中思緒紛雜、又是一陣憂愁。
其余那幾人已吃飽喝足,各自端了碗筷到一旁洗涮,陸子參也站起身來。
“時候不早了,我一會便要去蘇府問話。不過我們都是騎馬趕路,不知秦姑娘……”
從府院去蘇府的路有些距離,若是走過去得小半個時辰,眼下確實有些耽誤事。可她確實不會騎馬,不知如果晚到些許會不會錯過什么重要的信息。
秦九葉正有些為難地想著,卻聽李樵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我會騎馬。我帶阿姊過去就好。”
同乘一騎,若是姐弟按理來說倒也沒什么。可不知怎么的,就是哪里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陸子參張了張嘴,半晌也沒想到一個能夠當即反駁的理由,而他也不好自己帶秦九葉騎馬,只得硬著頭皮說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蘇府如今算是罪案重地,秦姑娘可以算是辦差事,你只能在門口候著,不能跟進去。”
“無妨。”少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沖他無聲地笑了笑,“總還是要等她一起回家,在哪里等都是一樣。”
疑點
這是秦九葉生平第一次騎馬。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屁股上,一路下來只覺得渾身的每一根骨頭都被顛散了架。
她總算明白了為何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姐少爺出門都喜歡乘馬車。這騎馬看似瀟灑氣派,實則也是需要些技術的,否則不僅自己受罪,看起來的樣子也是十分不體面的。
因為太想離開馬背,等到了蘇府的時候,她幾乎是從馬上一頭栽下來的。
陸子參望過來,她又連忙直起身子,隨后便聽到身后一陣低低的笑聲。
秦九葉回頭怒目而視。
“笑什么笑?有何可笑?”
牽著馬的少年卻已恢復了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