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藥材不成后便放火燒船,若非我家管事發現得還算及時,只怕蘇家又要受這無妄之災。”
無妄之災?到底是誰受了無妄之災?!
秦九葉憤怒不已,嘴里嗚嗚咽咽地抗議著。
她突然有些明白那蘇凜明明偏私那不中用的兒子,卻又倚重蘇沐芝做事的原因。這女子簡直就是她老爹的翻版,姿態甚高、手段甚狠、顛倒黑白時的臉皮甚厚。
在這蘇沐芝口中,她甚至沒有姓名,只是個身份卑賤、妄圖“加害”蘇家的嫌犯而已。可這一番指責,除了最開頭的那一句,又還有哪一句屬實?真是好一出歹毒的指鹿為馬。就算她先前的殺人之罪坐不實,這偷盜縱火的罪名也夠她發配苦役了。
不僅是她,只怕老秦、金寶等人也難逃一劫。
秦九葉仰頭發出一陣絕望憤怒的吶喊,但因為嘴里塞著布,她的聲音聽起來就好似一只氣急敗壞的鴨子在叫,叫了沒幾聲便被身后的幾名身強力壯的小廝齊力按了回去。
“蘇小姐說,此人意圖偷盜藥材,不知這被偷盜的藥材現在在何處?”
邱陵開口說話了,語氣依舊是冷冷的,可聽在秦九葉心中宛如一陣春風吹散心底的寒意,頃刻間令她又燃起希望來。
旁人興許沒見識過,她還不清楚嗎?這死心眼的斷玉君辦案最是看重罪證,過程中絕不肯放過一個疑點,她如此倒霉被關聽風堂這么久,如今終于輪到旁人吃癟了。
眼見對方再次和自己唱反調,蘇沐芝的臉色果然越發難看。
“她發現自己行跡敗露之后,自然是將東西都扔到河里面去了。督護難道讓我一樣樣給你撈出來不成?”
年輕督護不為所動、步步緊逼。
“那敢問蘇小姐,此人都偷盜了何種藥材?又是從何處偷出來的?”
蘇沐芝不說話了。
邱陵終于抬腿走向甲板中央,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木質甲板上踏出沉重的聲響來,聽起來猶如戰鼓被擂響。
“先前我便有些奇怪,你說這船是運送珍貴藥材的,可為何我的手下翻遍了整艘船,除了寥寥幾只木箱和稻草,再沒見到其他貨物?我倒是不知如今商船都悠閑至此,喜歡放大半個空船在河上跑,只放幾只箱子來壓倉。”他的腳步突然頓住,隨即抬頭望向蘇沐芝,“還是說蘇小姐自有妙法,將那最珍貴的東西藏在了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眼下只是在看我們笑話?”
邱陵的一番話不僅戳穿了今晚這場對峙的重點,也點醒了秦九葉。
起先她一直以為自己上的是一艘空船,只因她雖進入了底艙,除了幾只木箱子和稻草卻什么也沒發現。眼下細細回想,似乎有哪里不大對勁。
她雖不是江湖中人,但船艙中的那一場打斗她離得很近、看得也算明白,心俞同李樵過招的時候,每每能夠逃脫都是因為那船艙內部空間狹小,李樵招式大開大合反倒吃虧。但她從飲馬灘偷偷摸上這艘船的時候,根本沒有覺得這是一艘略顯狹小的貨船,就連甲板都比尋常貨船要長出不少。
或許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這船的底艙垂直放置了艙隔板,而那隔板后一定另有空間。
就算是為了掩人耳目,為何偏偏要在船尾堆上稻草呢?那些拴在船尾甲板上的馬匹為何會躁動不安?還有那些頻頻去往船尾的船工……
秦九葉的眼睛慢慢睜大,心中已有了猜測。
嘴里塞著破布、身體也被壓得動彈不得,她努力轉動著腦袋,暗示年輕督護去船尾探查,她身后的小廝見她一副“搖頭擺尾”的樣子,隨即又按住了她的腦袋,她便只能靈活地轉動著眼珠子。
就在她累得眼睛抽筋、快要吐血的時候,邱陵終于緩緩開了口。
“子參,去將船尾的馬匹和稻草清開。”
陸子參領命,看也不看那蘇沐芝陰沉的臉色,帶了兩名士兵走向船尾,甲板上的其余人也不由得向船尾的方向圍了過去。
稻草被一捆捆搬離開來,一眼望去,那片甲板似乎并無異樣,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其中有幾塊木板的顏色深淺與周遭不同,好似一道暗門,四周頓時一片嘩然。
那樊統瞧了半天熱鬧,現下總算找到了見縫插針的機會,故作威嚴地質問道。
“敢問蘇小姐,這下面是什么?”
那些方才還鎮定自若的蘇家船工和小廝,如今臉色都開始有些掛不住,似乎是有意站得更緊密了些,又似乎只是因這一場風波而感到不安。
蘇沐芝一個眼神掃過,那幾名船工和小廝瞬間便恢復如常,她隨即看向樊統,緩緩開口道。
“樊大人不懂船運之事,我便多言幾句為你解惑。那是水密艙,平日里不會有人進出,更不可隨意開啟。蘇家要運送的珍貴藥材,不論是山參寶芝,還是雪草丹藥,都是要密封起來、防蟲防潮的,沾上一點水汽便算廢了。而這水密艙一來是為規避行船風險,二來便是隔絕水汽,但凡開啟,便要返回碼頭重新補修,少則數日,多則半月,其間損失諸位可要一起承擔?”
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