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肉、春風得意,明日便血仇加身、凄風苦雨,有些話若是無事,書信還是見面對于他們來說便也足夠,可若是一朝突變,再想做什么都來不及了。其實世人不也都是如此?有些話當著面說不出口,臨到終了又覺沒能好好道盡心意,最終抱憾而眠、生死相隔。”
這一番話說盡,屋內又是一陣沉寂,就連方才被薅住頭發的杜老狗也有些出神。
許秋遲安靜了片刻,末了才懶洋洋地開口道。
“唐掌柜倒是個通透之人。不過我倒是更喜歡方才秦掌柜的那番話。”
突然被點名的秦九葉渾身一抖,便聽對方繼續說道。
“如今大家都算是困在一條船上的人了,不如集中在一起想些對策。”
等下,什么一條船上的人?他怎么上的船?誰讓他上的船?!
秦九葉憤怒地伸出一根手指,隨即想到什么、又有些慫地縮了回來,最后抱臂看著對方。
“誰同你一條船?把話說清楚。”
“我這說辭確實有些不準確,應當說,如今大家都在我的船上,”那紈绔心情大好,似乎突然便不計較今日遭遇的這些不順利了,“不瞞諸位,我同我那阿兄向來有些不合,他若知曉我來尋過你們,定是會發脾氣的。”
原來所謂的買賣消息只是其一,拉他們這群草包廢柴墊腳才是真正目的。
秦九葉回想當初自己被拉入蘇府問診一事似乎也是如此,更加困惑這有錢人家的少爺究竟哪根筋搭錯了,非要同他們這些江湖中最不起眼的小蝦米混在一起。
秦三友面色已然掛不住,當下便要站起身來。
“我同我家九葉不過尋常百姓人家,卷入這是非中實非本意,還請二少爺放過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秦九葉輕輕按了回去。
她早先便同此人打過交道,自知這邱家人大多有些言必行、行必果的特性,此時乞求定是無用,只干脆利落地問道。
“你想如何?”
對方思索一番,輕快開口道。
“倒也不如何,不過是一同查清那康仁壽身上發生的事罷了。這對各位來說應當也是好事一樁,難道不是嗎?”
這話說得好似那么回事,可督護連同那郡守樊統都未查明之事,為何他們便能查清?還是說這其中有些不能為外人道的可怕秘密,是以所有人都三緘其口、慎之又慎,而這許秋遲尋不到破局者,便要他們來做這出頭的椽子?
這不是好事一樁,這是在劫難逃。
聽聞那陷入沼澤之地的鹿群也是如此,追著鮮嫩的蘋草一路深入,不知何時便已沒了退路。回想當初那日前往擎羊集的時候,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會最終卷入這許多是非。若是早知如此,當初她或許便不該去求那傳說中的野馥子,更不該接下蘇府的問診。
可現下說什么都為時晚矣,她早已身不由己,能做的只有拼命掙扎,想辦法在這各方勢力相互傾軋的旋渦中活下去。
翻涌的思慮瞬間平息,秦九葉再抬起眼皮時,已然是那果然居做事精明又有條理的秦掌柜了。
“二少爺既然開了口、想讓我等幫著做事,不如先拿出些誠意來。我們在這聽風堂已關了三日有余,全然不知外面都發生了何事。若要知曉下一步如何動作,總要知己知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