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齊修帶著幾名心腹闖了進來,火把光晃得整個客棧如同地獄。
他目光掃過,立刻鎖定被壓在地上的李庭芝。
她狼狽地伏著身,青絲散亂,臉色慘白,肩膀還帶著剛才撞擊的紅痕。
風聲、火光、驚懼的人聲在她周圍翻騰,但她依舊緊咬牙關,目光倔強。
賴齊修的怒意徹底被點燃,他猛地走上前,隨手一巴掌,重重甩在賴盡忠臉上:
"我的妾室,你也敢碰!"
賴盡忠撲倒在地,臉頰火辣辣的,嘴角抽動,手下的壯漢全都愣住,誰都沒料到賴齊修會當場出手。
賴齊修目光灼灼,幾乎在一瞬間將李庭芝鎖死。
心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既憎恨她的背叛,又心痛自己的付出宛若從未得到回報。
他猛地伸手,死死抓住她的青絲,將她往后拉扯,幾乎讓她的身體懸空:"老子這般待你好,你為何背叛我?"
賴齊修怒火翻涌,拳頭攥緊,語氣卻帶著幾分壓抑的心痛:"你先前跟吳大勇偷漢之事,我都不追究了,你還想要我怎樣?"
李庭芝輕輕嗤笑,笑聲在火光里微微顫動,卻冷得像夜風割面。
她抬頭看著他,眼底閃過一抹譏諷與不屑:"你在說這話的時,好像真把你自己當成了受辱者。"
賴齊修的瞳孔猛然收縮,拳頭的力道微微一頓。
屋內火光跳動,映在他緊繃的臉上,顯出一張既憤怒又困惑的面孔。
他恨她背叛,卻又因為這句冷笑,被徹底刺痛了自尊。
李庭芝的肩膀依舊挺直,青絲散亂,狼狽中透著倔強。
她的聲音冷靜,卻像刀鋒般刺入賴齊修的心:"賴齊修,我從來不曾屬于你,何來背叛。"
"可由始至終,受辱者都只有我一個是你逼良為妾,毀了我的人生。"
賴齊修呼吸一滯,手中抓著她青絲的力道忽然收緊又松開,他雙眸有瞬間的失神,他所付諸出去的情感,原來在她的眼里只是不屑一顧。
李庭芝瞧見他的恍惚,眼底閃過一抹冷厲。
她突然抽出懷中暗藏的匕首,寒光一閃,直直地向他的腹部送去。
火光映照之下,刀尖寒冷如月光,凌厲得讓人屏息。
賴齊修被她的動作震得一愣,瞳孔驟然放大,手指微微僵住。
他沒料到,那個曾在他掌控之下的女子,竟毫無察覺他的愛憐之心,敢在此刻,還想要自己的性命。
李庭芝微微咬唇,握著刀的手,目光如霜,呼吸穩如山岳。
這一刀,她不后悔,就算不為殺人,也只能是為了自己。
她絕不會,再任由何人擺布。
火光搖曳,人影慌飄,屋內的氣氛仿佛凝固。
眾人面面相覷,動彈不得,只有賴盡忠心急如焚,他臉色煞白,幾乎咬牙切齒地朝李庭芝踢出一腳。
賴盡忠心里明白,只要賴齊修出事,他就無法向縣令大人交代,更難交代自己在此的失職。
李庭芝被踢了一腳后,頓時往后傾倒,嘔出了血,她臉色慘白,眉眼間的倔強卻未減,只是極力咬緊牙關,藉由身邊的木扶手穩住身形。
賴盡忠見勢扶起賴齊修,又二話不說,讓手下抓住她的雙臂,怒喊道:"你這刁婦竟敢殺害親夫,今日我必將你送官嚴辦。"
李庭芝青絲散亂,如夜風中亂舞的黑絲,她的手臂被人死死扣在身后,疼得幾欲失力,卻仍挺直脊背,目光寒冽。
火光搖曳,她的影子在墻上被拉得細長而狼狽,孤絕卻不屈。
她冷聲回應,直視血泊中的賴齊修與賴盡忠,倔強與決絕如刀鋒般割裂空氣,不肯低頭:"我沒有丈夫,這姓賴的人渣,可不是我丈夫。"
話音一落,空氣像被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
賴盡忠的拳頭微微一收緊,青筋在手背暴起。
倒在血泊中的賴齊修,華衣染血,面色慘白,本該虛弱,卻硬撐著抬起頭,他眼底的憤怒,羞辱與狠戾交錯翻滾,讓他殺意與憤怒涌現。
一個向來只被人卑躬屈膝,從未遭拒的男人,此刻竟被一個女人當眾棄得一文不值。
賴齊修的唇角微微抖動,似是痛,似是憎,聲音細弱卻森寒如蛇信:
"先抓回去。"
他的目光死死黏在李庭芝的臉上,像要將她凌遲一般。
"丟進地牢。"
他喘了口血腥氣息,陰鷙道:"若我死了,就讓她陪著我殉葬。"
這話一出,所有人心頭皆是一緊。
還未來得及思索,賴盡忠已揮手,讓手下動作。
"跟我走!"手下怒喝,粗暴地扣住李庭芝的手臂,將她狠狠往門口拖去。
她踉蹌一步,卻穩穩挺住,沒有發出半點哀求。
夜風卷入破敗的客棧,吹起她被扯亂的青絲,那一瞬,她的影子在火光中顫動,猶如一柄任誰也無法折斷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