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殷宮殷宮上下,不管后宮還是朝堂都偷偷流傳殷王性情大變,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不若平日每晚必與大臣飲酒作樂,或是兩叁天就夜宿群芳閣,身必披金狐毛皮,穿鹿皮宮靴,日食山珍海味,隱瓊漿玉露。轉性似的,突然勤政愛民了起來,每日在雞鳴未響,殷王就上朝待整,夜里燭都燃盡了還不愿歇息。更詭異的是,殷王突然不再近后宮女色,就除了獨寵那個從宮外接回來的云娘娘,說是寵冠六宮,都不為過。有些老人甚至閑言碎語,說云娘娘有妖術,除了會圈養豹獸也會蠱惑君王跟朝臣,可是個厲害角色。都說君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乎?可偏偏內侍總管就見過多次,云娘娘在王上的紫陽宮里過夜,甚至云娘娘就毫不掩飾的睡在龍榻上,王上只點著小燭在書案上批奏折,甚至還怕太亮了,會驚擾云娘娘的睡眠,讓隨旁的內侍拿扇給云娘娘遮光。云娘娘也曾光著腳丫誤入國之朝堂之上,一眾朝臣均看呆了眼,更讓朝臣吃驚的是,殷王非但沒有責罵怪罪,還親手讓宮人送來鞋子,殷王取了鞋子竟親手幫云娘娘給穿上。叁代老臣看見此種荒謬的景象,氣的直罵云娘娘是妖女,只會惑亂君心。云娘娘聽了也只是愣著站在原地,后來看著殷王替她穿好的鈴鐺繡花鞋,覺得上面的鈴鐺實在巧趣極了,便在大殿上群臣面前,用單腳的故意跳了幾下,像是想再聽聽這鈴鐺的聲音,然后跳的急了,差點就摔在殷王眼下了,后來殷王竟出格的伸手接摟住她,才讓云姬避免在朝堂上鬧了笑話。誰知叁代老臣,竟是被殷王的舉動,給氣暈了,還被人給抬到了太醫院,殷王溫和的讓人傳話給老臣,說他老人家好好的養病,要習靈龜休養性子,平心靜氣,別老動怒,還讓人送了一只靈龜過去,讓老臣好好養著,氣的老臣藉以養病故意多日不上朝。紫陽宮殷王性情之大變之由來,全由于敖瀾在殷王身上使了掌影咒,因此殷王就像他的皮影紙偶,會動會說,也有溫度跟氣息,就是殷王因驚嚇過度失去的幾絲魂魄,讓他成了活死人,敖瀾便借入此殷王之殼,緩殷朝的命脈。敖瀾只是希望,殷朝能在天理循環中,所本該注定的年歲里自然的燈滅亡失,讓一切天理循環如常,如此他也可以彌補自己并沒有保護好殷王的職責。敖瀾知道云姬久待宮里會待不住的,可他其實也沒有強求,就是云姬身上的靈氣非常旺盛,像是無盡的涌泉涌了出來,無形之中,總讓他覺得有云姬在身邊,就像待在天界或是深淵那般如魚游水,所以他大概可以知曉為什么業平這個道人,會那么覬覦云姬身上的靈力了。就是,云姬總是早起飲完花露跟晨嵐之后,就會去跟池里的紅鯉精說話,說完話就隨便在宮里行走,有時宮里的宮女會看到她在自言自語,或是對著空無一人的東西說話,因此宮里的人都怕她,也幾乎沒人能攔的住她,最后又總莫名其妙的一個人走到紫陽宮,甚至一眼就能認出,現在的殷王早已經不是之前的殷王了。"大金龍,你怎么又在批奏折,當帝王真的那么有趣嗎?"云姬躺在龍榻上玩著走馬花燈,突然翻起身問敖瀾。"不好,當帝王哪里有當神仙快活。"敖瀾放下朱砂筆,從書案上抬頭對著云姬笑。隨后對上云姬疑惑的目光,敖瀾又言,"會說當帝王好的人,多數都是麻木且殘酷冷血的人,他們享受的人間福報,都是以臣民做牛馬為底的享樂。他們愚民,把子民當成只能被蒙著眼,無盡拉磨的毛驢;又故意弱民,使民孱弱,才能國強奴民;次者讓子民疲于為了吃一口食糧而疲于奔命,這是為疲民;再者又辱民,讓子民毫無尊嚴,在官員之下比之牛羊豬狗之同辱,相互猜忌仇恨,如此才會使官權尊容;后者是為窮民,所謂人窮則志短,人一窮,家無積粟,則天亮一睜眼就只會想著下一頓在哪里,哪能有心思去想著怎么造反跟反抗,更別說能有多的氣力去想,怎么去活的有尊有嚴且頂天立地。"敖瀾嘆息,他已經是個歷經過上百位大小帝王的護佑龍神了,每每那些帝王都是一樣的重復跟輪回,他幾乎就沒看過,死后能有好下場的帝王,縱然是死后是被子孫給高掛祭祀在宗廟高堂之上,帝王死后的魂魄還是難逃在陰司一天接著一年的受刑,甚至比平頭百姓淪落到更極惡極苦的地獄。云姬聽得入迷,甚至開始每到深夜,就會纏著敖瀾給她說書,有時云姬興致一來,撿了不知道哪里來的皮影偶人,就讓敖瀾用這幾個皮影偶人給她說書。人間七月七的那夜,云姬在紫陽宮里聽敖瀾說牛郎織女星的故事。敖瀾拿著牛郎跟織女的皮影偶人,笑著看著被光影照著側臉的云姬,敖瀾的眼底突然藏著淵遠的星河,他輕輕說道,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云姬尚沉醉在敖瀾說的牛郎跟織女的故事,便把頭靠了過去,著急的問敖瀾,”大金龍,你也覺得仙凡不能相戀嗎?可我覺得七公主好可憐啊,她本就是被牛郎偷了羽衣,才不能回天上的吧?這故事真不好。”敖瀾突然繾卷溫柔的笑著回望她,"我有名有姓,我叫敖瀾,觀水有術必觀其瀾的瀾。你可以直接叫我敖瀾。"云姬看著案上的紙一眼,拿起筆對著紙上指了指,"敖瀾?"。敖瀾點點頭,便左手攏著袖,右手握著筆在紙上一比一畫的寫下自己的瀾字。云姬把紙接了過手,透著燭光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