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從嚇得直哆嗦,說,“是·······是千戶大人。”
蘇慕嘉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想起是那天四喜樓席上見過的潘宜年。
他也沒想到這人交代的這么利索干凈,似乎覺得好笑,問說,“你家主子知道你這般忠義嗎?”
“我也是被逼的。”仆從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地上求饒道,“我知道錯了,求求大人,饒了我吧!”
小十三在人說話的功夫衣袖里的刀已經滑到了手里,抵在了仆從的頸間。
蘇慕嘉卻抬腳將刀鋒移開,棗泥酥在嘴里甜的發膩,他將剩下一半順手塞進一旁小十三的嘴里,說,“我今日不想殺人。”
仆從聽到這話立馬爬到蘇慕嘉的腳跟前,“謝謝大人,往后我為大人做什么都行,大人心地善良,往后定有福報。”
小十三不知道自家主子又在發什么瘋,但還是收回了刀。
蘇慕嘉轉身推開書房的門往里走,走到一半的時候往后輕瞥了一眼,而后語氣輕淡的和小十三說,
“所以留著吧,明日再殺。”
“臣認為,成安王應該降爵,遷出皇城。”
一身紅色公服的李祁身形玉立,當著朝堂文武官員的面面色冷清的說出了這句話。
朝臣眼神微動,卻無人出言。
南后端坐簾后,扶著鳳椅的手不禁握了起來。
金陵城早已不似從前那般安定,各自都蠢蠢欲動。像端王那樣的角色,她從前其實并沒有放在眼里。但上次太子慈安寺祈福一行險些就被端王得了手。南后怕日后誤了事,便思量著先把這些人都安定下來。
正巧最太子抓著這幾件案子不放,總歸需要一個人出來把罪名都擔了。她手里捏著端王想要謀殺太子的證據,端王這個冤大頭是非當不可。
到時候順勢把端王送出皇城,給他找個離金陵遠的地方待著,徹底斷了他那些不徹實際的念頭。
但是沒想到這李然不知突然發了什么瘋,出來橫插一腳,居然派人在大理寺的門口炸死人,不僅抖落出來了私炮坊的事情,還將殺害呂正一家的罪名也一塊兒認了。
這樁樁件件算在一起,算是自己將把柄都送到了太子的手上。
她原本以為李然好歹是親王,就算是為了皇族的臉面,她當時還特地敲打了一番,太子怎么也不會做的太過。卻沒想到一向綿順的太子這次竟然直接提出要將李然趕出金陵去。
不對勁,最近的一切都透露著不對勁。
南后冥冥之中已經感覺到了一些事情正在脫離自己的掌控,但又無處可尋。
“我知曉太子仁德,事事心憂百姓。出了這樣的事情難免心情激憤。”南后暗中心思已百轉,卻是絲毫不顯,依舊語氣輕緩的說,“只是我朝凡事規矩為大,成安王是皇親,百姓是民。皇親為尊,民為卑,斷然沒有因卑廢尊的道理。再退一步來說,成安王到底是太子的王叔。是長輩,尊尊方為仁,太子今日當著滿朝大臣的面要讓成安王降爵遷府,于情于理怕都是不妥吧。”
“王叔是皇親,受的是萬民奉養,更該憂民之事才是。可如今卻做出這樣的事情,已非王叔一人之事,而是讓我皇家失信于天下。今日是百條人命,又何知明日不是千條萬條,屆時不知一句皇親為尊足不足以平天下民心?“李祁句句與人針鋒相對,語氣冷靜,言辭卻犀利,他說,”若成仁之名是讓臣不顧良臣忠骨,不顧百十條無辜百姓的性命。那這仁德之名,臣不要也罷。”
說到這里刑部尚書盧才突然站出來說,“無辜性命?這群刁民膽敢擅自在大理寺門口聚眾鬧事,犯的本就是要砍腦袋的死罪。殿下所說的這個無辜,怕不是有些牽強吧。”
“那盧大人可知道您口中的那群刁民到底為何不惜冒著掉腦袋的死罪,也要跪在大理寺門前?”懷化將軍王執也站了半步出來,問人。
見盧才不說話,他哼了一聲,道,“那是因為他們的父母官一家枉死,所以他們寧可拼了性命也要還人一個公道。無知刁民尚且知道知恩圖報,盧大人您倒是事不關己,清醒明理的很啊。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當初是白袍軍一案,你險些被革了職,是誰據不怕牽連,據理力爭為你說理求情,才讓你今日能站在這里滿口規矩法令的污人清白!”
盧才被人說的面色一紅,梗著脖子質問,“朝堂之上,你怎么敢這般粗言穢語?”
“我還沒說什么呢,盧大人怎的就惱了?”王執看著人說,“怕不是話難聽,而是盧大人問心有愧吧。”
盧才:“你!”
“行了。”南后稍稍加重了些語氣,將剛才還箭弩拔張的氣氛重新平息了下來。她揉了揉眉頭,說,“今日的事情既然討論不出個什么結果,那便改日再議吧。皇親遷府畢竟不是什么小事,還需從長計議才是。”
李祁聽罷手心微握,正準備再說些什么,另一個聲音卻比他先響起。
“皇后娘娘。”南后散朝的話還沒說出口,一個留著長胡,看起來稍微上了年紀的老臣突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