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某人終于意識到問題所在。他清咳了一聲,轉了轉雙手,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邀功般看著李祁,“我剛才自己解開的,是不是很厲害,原本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自己一個人逃,二是幫我解開,我們倆一起逃。”李祁直接了斷的打斷了蘇十一的話,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等著對方的選擇。
李祁現在很難受。
不知道是被下了什么藥,雖然人是醒過來了,但是身子依舊是酸軟無力,提不上一點力氣。
胃里是空的,五臟都亂糟糟絞在了一起,痛的離奇。身上的大氅早已不見了蹤跡,外界的寒冷卻沒有減掉分毫。早上拖著半濕的衣物趕路的報應這時候也來的兇猛,喉間干澀,身子在冰火交纏中飽受煎熬。
連說句話都是千般酷刑。
“你額頭怎么這么燙?” 李祁甚至來不及躲開,一只冰涼的手就貼在了自己的額頭。
刺的他身子一顫。
身上的束縛很快被人解開,對方一邊動手一邊問,“你沒事兒吧?”
“無礙。”
話雖這樣說,李祁才剛剛站了起來,身子就不聽使喚的往后傾倒。被后面的人一把扶住,他半倒進了人懷里。
那人懷里是溫熱的。
李祁半借著對方手臂的力,重新站穩。
他聽著外面不遠處的熱鬧,偏頭去看門口立著的一個人影,右手手指習慣性的想去轉動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手卻摸了個空,一低頭,才發現那里早已經是空空蕩蕩了。
心里好像也跟著空了一下。
但是現在卻不是苦惱這個的時候。
“你會武功嗎?”李祁問。
“我·······不會啊。”如果李祁這個時候還有精力去觀察的話,也許就能發現旁邊那人在說這話時候眼底的那點戲弄。
但顯然李祁已經無暇去對這回答做判別,只知道現下生機渺然。眉頭不經意間皺的更深了。
“等會兒把門守好。”
“什么?”
李祁沒有再多做解釋,袖擺下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彎起,拍了拍門。
守在門口的那個人被分了這么個苦差事,早已經是滿腹怨氣了。此時聽見這聲音,只當是里面被關的人醒了不安分,也沒當回事。只是覺得聒噪,就想著進去警告一下。
門剛推開,目中所及的地方竟然是空無一人。
心里一陣狐疑,人就自然的走了進去。身后的門陡然被關上,還沒來的及轉身,頭上就被一個重物猛地砸了一下。血液順著臉頰往下淌著,最后倒在地上的時候,人還睜著大大的眼睛。
李祁見人沒了動靜后,才把手上那塊還沾著血的石塊輕輕扔在了地上。
那石塊很大,約有一腳長。一面被磨得光滑,應當是平常拿來磨刀用的,此時在李祁手上變成了一件趁手的兇器。
要放在平時,就算是赤手空拳,對李祁來說解決這樣一個人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李祁現下虛弱的甚至只是舉了快石頭,額頭竟然都出了層薄汗。
他緩緩蹲下身,在死掉的那人身上上下摸索著,最后也僅僅只找到了一把短刀。
起身的時候手腕被人扶住了,那雙手堅實有力,穩穩的握住自己。他被人伺候習慣了,一時間竟然也沒有覺得哪里不對,直到對方的發梢輕輕掃過自己的時候,李祁才開始意識到兩人靠的有些太近了。
李祁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又把剛才搜獲的那把短刀放在了蘇十一的手心里。
蘇十一有些不理解,“給我?”
“你不會武功,拿著防身。”
“但你現在好像比我更虛弱。”蘇十一看著人那副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倒了的樣子,出聲道。
李祁無意和人爭論這個問題。他像是沒有聽到這句話一樣繼續說道,“他們現在正喝的盡興,警惕性不高。就算萬一發現人不見了,也肯定是先著急找我這個價錢高的。我們倆在一起反而目標大,所以分開跑。我看你挺機靈的,躲個把人應該沒什么問題。”
李祁交代完,率自推門先走了出去。
你可以說這是一種獨屬于強者可笑的自負,無論何種境地,總是自以為是的將他人粗魯的歸為廢物一類。但也可以說這是一種純粹的良善,在面對同樣的絕境之時,更愿意將生的希望也分給他人。
但蘇十一兩種都不覺得,他看著李祁逐漸隱入黑夜的背影,又垂眸看了看掌心那把短刀。低笑了一聲,“這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原來是個傻子。”
夜間寒冽的冷風裹雜著雪撲過來,化成了把把鋒利無形的刀子,割的人臉生疼。
更別說承難的人本身就是個病秧子,還是個最最怕冷畏寒的病秧子。
那簡直就是奔著要人性命去的。
李祁全憑著最后一口氣撐著往山下去,他知道若是今日一頭栽了下去,怕就再也別想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