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聽見動靜,只是隨意的瞥眼看了一下,然后依舊耐心的等著小十三將那盤牛肉干吃完。
小十三一邊吃一邊掏出了自己剛才的戰果放在了桌子上,赫然是一個白色木槿花刺繡的荷包。
少年看見后挑了挑眉,“技藝見長啊。”
小十三聽見人夸自己,呲牙笑的開懷。
少年隨手將荷包扔到了小十三的懷里,“你留著用,不必給他們交?!?
等到小十三終于吃完東西,沾了油的手往身上擦了擦后,動作熟練的將一旁桌子上昏迷不醒的李祁像是扛尸體一般扛了起來。
少年慢悠悠跟在后面,走出門的前一刻一直在嗑著瓜子的老板娘才出聲,“這人年紀輕輕還是少干些缺德事兒的好,不然指不定哪天報應就落在身上了呢?!?
少年轉頭,臉上是懵懂的笑,“老板娘說這話,也不怕后院的那些冤魂氣的從地底下爬出來?!?
萬安山是個藏匪的好地方,尋常人在里面繞上一天,也很難找著他們的安身之所。
這天是個好日子,許久沒有開張了的萬安山今日進了筆大帳。
銀兩用幾口大箱子裝著送進了寨子里,連帶著一起抬進來的十幾壇子酒水。
“看來十一還真的是做了大官發達了,剛才我去看了眼那些箱子,真真都是貨真價實的銀條??!”說話的人正是之前的竹竿男。竹竿男叫做曹青青,沒有來萬安山之前還曾是個小官,慣會些溜須拍馬的本事。
當年替上頭的人背了黑鍋,眼看著就要進大牢了,沒有辦法被逼著逃上了山。
左右都是給人當狗腿子,這項本事到哪里都有用處,幾年的時間,跟在老大張武的后面,在山上也算混的風聲水起。
曹青青說完,見張武也沒反應。于是開口道,“大哥你這是怎么了,這今早跑的人也抓回來了,錢也到手了,怎的你還愁眉苦臉的?”
張武瞇了瞇眼,手覆上自己腰間的大刀上,慢慢的摩挲著。不是他不想答話,實在是他也說不清自己這是怎么了。刀尖舔血的日子過的多了,死在他刀下的人不計其數。就像身經百戰的獵豹,總是對一些危險有著近乎本能的直覺。
這錢來的,似乎有些太容易了。反倒令人覺得心底發虛。
他轉過臉,左臉可怖的刀疤就那樣毫無遮掩的暴露了出來。而后粗聲吩咐道,“把那人看好,先不要傷了他性命。”
曹青青不理解,“那小子的人殺了我們十多個兄弟,再說十一那邊不也說的是要殺了那小子嗎?”
“閉嘴!”張武明顯很是煩躁,也不愿意和人多費口舌,“按我說的做就是了!”
冬日日短,夜也來的早。
既然是高興,那自然是要慶祝一番的。
天剛剛擦黑,女人家們吃食也準備的差不多了。近百張長桌鋪滿,座無虛席,面前碗里斟滿酒,齊齊舉起。
“敬大哥!”
再齊刷刷一飲而盡!
排排懸著的紅色燈籠照的,是一張張豪情萬丈的臉。
被關在柴房里的李祁是被吵醒的,外面的喧鬧聲實在是不算小。
身體僵硬了許久,稍微一動彈,酸痛感就細細麻麻的涌了上來。腳被綁了起來,手也被綁在了身后,全身上下唯一自由一點的也就是腦袋。
他看了眼周圍的情形,大約了解了自己現在是什么處境,然后一轉頭,臉就貼在了另外一張臉上。
那人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掃在了自己的臉上,有些癢。李祁下意識偏了一下頭。
“你終于醒了!”聲音很熟悉,李祁很快回憶起了對方就是自己在客棧里面碰見的那個少年。
李祁感覺自己腦子還不太清醒,想東西便也想的緩慢了些。
他為何也被抓,又為何和自己關在一處?
“你·····”
“你·····”
兩人同時出聲,又同時閉了嘴。
最終還是少年先開口,“我叫蘇十一?!?
蘇十一說完停了一下,好像在等著什么,但看對方并沒有自報家門的意思,于是便作罷,繼續說道,“你知道這是何處嗎?”
“是萬安山?!?
“你從前可曾聽說過萬安山?”
“他們是這一帶有名的山匪。”
“你現在害怕嗎?”
“你知道外面為何這般熱鬧嗎?”
李祁看蘇十一的穿著談吐,只當他是個富家公子。少年像是小鹿一般生機勃勃,全然不見對此刻處境的憂心,帶著些不諳世事的天真樂觀,還有些······聒噪。
蘇十一并不怎么在意李祁的回答,全程自顧自繼續說道,“我剛剛聽見他們好像因為你得了許多錢財,現在應該是在喝慶功酒呢。要真算起來,我現在這也算是被你連累的,你說是吧?”
“真如你所說我也沒法子補償你,若你實在覺得委屈也只能待我死了去我墳頭踩上幾腳解解氣了?!崩钇罱K于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