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佈會結束后,所有人被媒體團團圍住。
唐斌峰上前與宋辭握手:「期待合作。」
「我的榮幸。」宋辭微笑。
就在兩人松手的瞬間,邢斕靠過來,語氣平靜:「唐導,我們會將劇本后期權限交由冷辭老師審核,這是合約的一部分。」
唐斌峰笑了笑,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影。
「自然,尊重原創。」
而他轉身的那一刻,目光在宋辭背影上停留片刻。
那背影太瘦,太冷,也太像他早年丟掉的夢,當年的自己,也是一步步從血里走了出來。
唐斌峰出生寒門,靠著優異的成績與過人的韌性,一路從窮鄉僻壤走進城市的鏡頭里。那時的他瘦削、執拗,滿身的野心幾乎要從眼底溢出。
直到在大學里遇見了衛菀,一個乾凈得幾乎透明的女孩,笑容里帶著醫者的溫柔,舉手投足卻是天生的貴氣。
她出身醫學世家,父親衛澤是全城最大醫院的院長,與沉家一樣屬于官宦家族。對唐斌峰而言,她像是一道照進舊屋的光,也是他唯一愿意仰望的星辰。
只是,光太亮的地方,陰影也更深。
衛菀嫁給他,為愛選擇了遠離舒適圈,可唐斌峰從未真正融入那個世界。外界看他是新銳導演、金獎常客,但他心底那股貧窮帶來的焦慮與不安,從未真正消失。
「今天發佈會很成功,我請客。」宋辭輕微一笑。
「宋老師那我呢?」邢暝笑得慵懶,語氣輕浮,卻帶著一種壓不住的保護欲。
宋辭挑了下眉,輕聲說:「都請。」
邢斕在一旁聽著,嘴角微勾。
他沒說什么,只是俯身靠近,聲音低低的:「注意陸儼。」
宋辭頷首,神色依舊平靜。
那晚的酒會延續到深夜。
燈光昏黃,香檳在玻璃中泛著金色的流光。
宋辭獨自靠在窗邊,望著城市的夜。
遠處的霓虹像是永不停止的幻覺,她的倒影在玻璃上分裂成兩個:一個是冷辭,一個是宋辭。
「你還在逃。」邢斕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她沒有回頭,只是問:「逃什么?」
「逃愛。」他淡淡道,「也逃自己。」
她轉過頭,眼神里有一瞬的破綻。
「那你呢?邢斕,你又在追什么?」
邢斕沒有回答,只是舉杯,與她輕輕碰在一起。
「追一個不再相信愛的人,讓她重新相信一次。」窗外煙火乍放,照亮她蒼白的臉。
唐斌峰在遠處與記者寒暄,陸儼跟邢暝則舉杯與人談笑。
他們三人隔著人潮與光影,卻都在默默看向那個人,那個寫盡慾望、卻始終不懂被愛的「男人」。
他們各懷鬼胎,所有的笑意都像經過精準排練。
人的慾望是會膨脹的,尤其當它披上「愛」的外衣時。
那種愛,可以是溫柔的毒,也可以是慢性窒息。
舞臺燈光落下,鏡頭在她的側臉停駐。
宋辭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恰到好處,不多不少,像一場精密演算后的表情。
沒有人知道,她此刻究竟在演戲,還是在真實地活著。
或許對她而言,兩者早已沒有界線。
而在那群權勢與欲望交纏的男人之中,有的人想擁有她,有的人想毀掉她,還有的人,只想讓她永遠離不開那場戲。
鎂光燈閃爍,掌聲如潮。
她抬眸,眼底映著整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這場名為《虐戀》的戲,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