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遮將這些異常之處都列了出來,他們還沒核對后面的事情,光這點就令人生疑。
謝危拿起一望便暗自心驚。姜雪寧的眼里已有淚光在閃爍。
張遮對姜雪寧道:“雪寧,我從不懷疑你的話。不僅是我信任你,而是我都覺得不對勁。
時間久了,人的記憶可能出錯??晌覀兊姆磻?yīng)很不尋常,包括岳父岳母弟弟的反應(yīng)都不對。
若只有一個人的記憶異常尚可認(rèn)為是癔癥,可我們?nèi)硕加X得不尋常。那就是內(nèi)有玄機了。
我們不像是沒見過你姐姐,更像是一直與她在相處。只是她突然消失了。”
今作流淚泉
姜雪寧哽咽說:“是的,大家都說母親對我很好,可是說句冒犯的話,在我的認(rèn)知里,有一個人對我比母親更好。只是我看不見她了。”
張遮將筆擱在筆架上,立即過去抱住姜雪寧柔聲安慰。
謝危別開眼,他心緒激蕩,緊握拳頭,是不是有過這么一個人,他也曾如張遮般安慰她。
張遮等姜雪寧安靜下來,繼續(xù)記錄她和謝危的交集,然而兩人從山里下來后,很少交集。
連在宮里頭上課,都是在課堂見面,私下沒有互動。
姜雪寧急了,苦苦思索又想不出來,急的團團轉(zhuǎn)。
張遮摟住她的肩膀,輕聲安撫她:“沒有就算了。我們可以說說其他的。我記得我們?nèi)嗽谕ㄖ荩€有在邊關(guān)也見過?!?
姜雪寧喃喃道:“我是偷偷跟著張遮去邊關(guān)。除了要迎接公主,還為了什么?去了之后我就開始哭了。為什么呢?”
張遮道:“不急。這塊我們兩討論了很多回,沒有答案就先放下?!?
謝危跟著思索:“通州那晚我們滯留在三清觀,夜晚有星星還有煙花。邊關(guān)也有星星?!?
謝危說著,走到窗邊,他抬頭望去窗外的夜空。不出意外,他又看到福祿壽三顆星,正南方向。
謝危怔怔道:“三星正南,家家拜年。從前我只會北斗七星,我是怎么知道這三顆星的呢?”
星星固然美麗,可是在他心里,似乎有一樣比星星更美。
謝危轉(zhuǎn)身對姜雪寧道:“寧二,你抬頭看著我。”
姜雪寧依言抬頭,她眼淚汪汪,如清澈的泉水。
謝危仔細看她的雙眼,忽然明白了,是眼睛。她的眼睛比星光還要美麗。
這個人不是姜雪寧,那么會不會是她姐姐。
他認(rèn)真打量姜雪寧的五官,試圖找出熟悉的地方,可是記憶空白一片。
他心里嘆息,無奈道:“好了,你繼續(xù)靠著張遮哭吧?!?
姜雪寧被謝危這么一刺,反倒哭不下去了。她不由生出:這人那么討厭,怎么就同他扯上關(guān)系的想法。
她又覺得好不容易請來謝危,可不能浪費時間在悲傷上。她便努力平心靜氣。
張遮見姜雪寧冷靜下來,又回到書桌上,仔細思索。
他同謝危道:“今日你提了幾次畫,昔日我們初次見面,我刻了印送給雪寧。
如今想來,我父母宅子的正堂掛的一幅八尺橫幅青綠山水,和幾幅山水小景。畫里頭的落款印文很像是我刻的風(fēng)格。”
張遮望向姜雪寧,她反應(yīng)過來:“你送我的印文是:雪后寧靜。”
張遮接著她的話道:“那畫里的印文是:雪里蕙蘭。”xl
謝危如同聽見驚雷陣陣,他問道:“寧二姐姐的名字,難道是雪蕙?”
待張遮點頭,謝危好似渾身被抽去了力氣,不由一把坐在窗邊的凳子上。
他反復(fù)念叨著,輕喚著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帶著痛:“姜雪蕙,雪蕙,蕙?!?
姜雪寧懵了,她又激動起來:“有,這個印我見過,在我姐姐的書房柜子里收著?!?
她抓起一只燈籠,如旋風(fēng)般快步跑去書房,不一會,她拿了兩枚印章過來。
張遮將兩枚擺在一起,仔細看里頭刻劃,他神色凝重道:“都是我刻的?!?
謝危掙扎著起身過來看。哪怕不懂金石,都能看出來兩個印章用同一種材料刻制。
其中一個印章被摸的水潤光滑,印文正是:雪里蕙蘭。
姜雪寧拿起自已那枚,顯得質(zhì)樸無光,她訕訕地同張遮解釋:“我不會畫畫,甚少用的上。就擺起來做個紀(jì)念?!?
張遮忍著笑意,柔聲道:“我懂。你有好好收藏著?!?
謝危沒理會兩人的互動,而是直接抓重點,對張遮道:“所以你懷疑你父母宅子的畫是姜雪蕙畫的?!?
張遮點點頭,道:“若不是你提到畫,我沒想到這點。先前我只知畫是岳父送的。但從未想過這印章是我刻的。”
謝危明白張遮的意思了。憑這畫就能印證時間上的不對。若姜雪蕙是及笄前離世,為何她的畫有張遮的印章。
他問:“明日方便去你家看畫嗎?”
張遮點頭:“我父母親今晚都會在姜府住。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