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危在棋盤上大殺四方,終于在晚膳前連勝三局,讓姜伯游同意他過年期間一直留宿姜家。
晚上的年夜飯上,姜家人都不分男女聚在一起,謝危仍舊坐在下首位置。
謝危本以為去旁人家吃飯會很不自在,誰知他與姜家人相處的意外融洽,簡直親如一家。
這場景讓他心生荒謬的錯覺,好像他成了姜家的一份子。
姜家人也很詫異,謝危是太師,位高權重,他們在他面前應該拘謹不安才對。
誰知他們看著謝危坐下首沒阻攔,在他面前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全然沒有當對方是外人。
今日吃年夜飯,大家都吃比平常久些。
姜伯游見酒快沒了,他有些醉意,不等下人來,自已轉身從柜子拿一壇酒要續上。
誰知姜雪寧看見酒壇,道:“爹爹,你拿錯酒了。”
姜伯游才將酒壇放桌上,低頭一看,竟是去年喝過的女兒紅。酒還剩半壇。
這酒平日喝喝還行,今日兩位堂侄子和三堂侄和媳婦都在,分量肯定不夠。
他面露悲色,嘆道:“是啊,這半壇的量太少了。等我換一壇。”
張遮連忙起身,按住姜伯游,要去幫忙抱回去。
三堂侄不知就里,道:“叔父,我們不喝了。半壇留給您和張伯父喝就夠了。”
他的話音剛落,兩位哥哥咳嗽連連,對他擠眉弄眼,阻止他再說話。
張遮裝作不知,將酒放回柜子,重新拿來一壇。氣氛又熱絡起來。
謝危起了疑心,那酒拿出來后,姜家人的表情都很不自然,姜伯游那兩位侄子更是刻意在活躍氣氛。
待席散了,謝危去恭房,聽見里頭在說話:“弟弟,下回不要這么魯莽了。那酒是女兒紅。你提都不要提。”
姜伯游的三堂侄還沒明白,另一個聲音說:“叔父當年釀了三壇,那半壇是去年寧妹妹定親時挖出來喝的。
一壇給她出嫁帶去了,還有一壇埋在地底不會再挖。你懂了嗎?”
三堂侄傻傻地接道:“女兒紅變成了花凋…”后面的話被他兩位哥哥捂住嘴,再無聲響。
謝危聽到自已想要的答案,就轉身就回到飯廳。廳里空無一人,桌面都收拾干凈了。
他打開里頭的柜子,拿出那壇女兒紅,裝了一小杯。
他從沒喝過這酒,當酒喝入口,味道又是十分熟悉。
謝危面色如常,將東西都放回去。他去完恭房,就直奔后院的庭院。
今夜守歲,倒沒了往常的嚴格要求。謝危走去后院,無人攔他。
姜鈺在那放炮竹和煙花,張遮和姜雪寧在那陪著他。
謝危走近,就聽見姜鈺抱怨道:“我大概是年紀大了,往年都盼著燃放炮竹和煙花。今天都提不起半點興趣。”
往常他這么說,姜雪寧會懟他: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說什么老。
今日姜雪寧只斜了姜鈺一眼,繼續望著遠處的桂花樹發呆。謝危一望便知,那便是埋女兒紅的地方。
他開始習慣自已記憶的異常,只示意張遮和姜雪寧同他走。
他們喚來丫鬟小廝看好姜鈺,就同謝危一塊去書房。
到了書房,等丫鬟奉上茶,姜雪寧就打發他們出去。
謝危當著張遮的面,直接問姜雪寧:“寧二姑娘,你可記得當初我們下山后,為何會去張遮家?”
姜雪寧沒想到他特意叫他們來書房,就為了問這個問題。她不禁道:“不是你帶我去的嗎?”
謝危淡淡道:“我與張家先前素不相識。我以為是你帶我去的。”
姜雪寧道:“我長在鄉下,那時不可能認識張遮啊。”
張遮聽明白了,他找來紙筆,道:“雪寧,不要著急。我們將你同謝大人之間的記憶一起捋一捋。”
謝危同姜雪寧都相信張遮抽絲剝繭的能力,也知道他不會猜疑他們。
謝危道:“張遮,你不要喊我大人,喊我居安,我以為你從前就這么喊我。”
張遮一楞,隨手將這點記錄下來。
謝危便將同姜雪寧當初相遇相識共同冒險的事一一道來,姜雪寧在旁補充。
張遮簡短記錄下來,然后發現很多細節對不上。
張遮對謝危道:“居安兄,當初你生病了,你認為是雪寧照顧你。”
他又對姜雪寧說:“雪寧,你沒有藥理的學識,要照顧人又要找食物充饑,如何能將兩人都照顧的那么好。
何況居安兄生病還有逢雪天就犯的離魂癥。”
謝危補充道:“說來奇怪,自從山上下來,我的病癥漸漸好了。失眠夢魘也很少再犯。”
張遮聽完又記錄下來。他光說還覺得不夠,畫了個簡短的圖,將兩人描述的山洞場景畫出來。
畫里頭有竹床,有兩個石爐,有食物。連洞外的野山豬都畫了出來。
張遮指著畫,沉聲道:“就算里頭的東西是前面的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