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律最近有點奇怪。
時不時就看著手機發呆,叫他也是隔了幾秒才驚覺,回應的態度不知道在心虛什么。問他還好嗎?他都說沒事。
許玄這輩子沒有這么痛恨過「沒事」二字。
自從交往后,兩人漸漸培養出默契,當以律需要工作時,許玄會到他家陪伴;其馀時間則會窩在許玄家,時而一起看部電影,時而各做各的事,如果要練團演出就各自出門,只要沒有預計在外地過夜,再晚他們都會互等彼此到家,互道一聲「辛苦了,歡迎回來」。
許玄學習適度放手,讓喜歡獨處的以律有足夠空間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律也學習適應親密關係,對于許玄的肢體觸碰不再是被動接受,而是慢慢會主動擁抱、牽手、親吻。
明明一切都如此和諧美好,許玄的直覺卻拉著他走向猜疑的牢籠。
以律有事情瞞著自己。
他不想打破現在的平和,不想逼問對方,他想等以律主動開口。他同時也厭惡自己為什么生性多疑?為什么信任的能量這么薄弱?直到某天,他無意間看到以律正盯著手機上一張女生的照片發呆。
那是誰?長得好像有點可愛,以律喜歡人家?不會吧?太令人在意了!
熬到晚上,許玄終于忍不住了!
「以律,我們之前有約定過,有任何心事都要盡量跟對方坦承,對吧?」吃過晚飯,許玄靠在廚房門邊,對著正在洗碗的以律問道。
「嗯,對啊。」以律看著手中的盤子,頭也沒回地說。
「那你有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我?要說什么?」他抬起頭,納悶地看向許玄。
「真的沒有嗎?」見以律還在裝傻,許玄壓抑住想質問的衝動,平靜地提示:「我不小心看到了,你手機里有張女生的照片。」
以律臉色一暗,默不作聲低下頭繼續洗碗。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等我洗完。」
這幾分鐘尤其漫長,看見那人變臉的瞬間,許玄心中不好的預感如巨浪般涌上。
以律擦了擦手,拿著手機翻出照片:「你看到的是這張嗎?」見許玄點頭,他松了一口氣。
他以為更不堪入目的秘密被發現了。但好像也是遲早的事。
「我沒有要瞞你什么,只是這件事,實在很不想說??」以律把手機遞給許玄,單手捂著臉,豁出去地說:「那個是我。」
「蛤!?」
「你看仔細點。」
照片中的女孩帶了瞳孔變色片、貼了假睫毛,妝感很濃,但仔細一瞧就能看出,「她」的骨架跟普通女生相比略顯粗獷,眉宇之間的神情也跟以律有些相似。
不說的話還不會特別聯想,但只要一提點,就能看出照片中的人的確是女生版的以律。
「連你都沒看出來,我是不是可以放心了?」以律尷尬地笑了笑,自暴自棄地說。
「你干嘛扮女裝?校慶特殊造型?」不得不說,女版以律還挺美的!許玄心中浮現出一些不可告人的幻想。
「真是那樣的話就沒什么好煩惱了。」以律覺得這時候很適合點根菸,可惜他不抽菸。
再瞞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他咬了咬下唇,決定全盤托出:「大學時期想賺錢想瘋了,有次被一個色情網站的廣告打到,我才知道原來男生扮女裝援交也有很大的市場。」
許玄的視線如芒刺在背,讓人坐立不安。他起身拿了兩瓶啤酒,一瓶遞給許玄,一瓶給自己壯膽。
「當時其實很害怕,但不管怎么打工錢總是不夠用,可能真的太累了、腦袋不清楚,抵擋不住金錢的誘惑。總之我試了一次,那次經驗很可怕,就再也不敢了。」現在想起來仍心有馀悸,以律不愿再回憶細節。
許玄手賤滑了相簿,前幾張還很正常,后面開始越來越裸露、姿勢越來越情色,甚至還有影片。他隨手按下播放,微弱的喘息和呻吟聲在客廳回盪著,彷彿在提醒以律,那段暗黑過往是不可能被抹滅的。
「靠北!你不要看啦!」當事人紅著臉搶下手機,崩潰的語氣微微哽咽著,眼眶濕潤。許玄見狀趕緊道歉,將以律摟到胸前,輕撫著他的后背。
以律將頭抵著許玄的肩膀,反覆眨眼不讓淚水掉落:「后來我花了很多時間做心理建設,主要是他拍了照,這種東西就算去要回來,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留存檔案。最后只能說服自己,那些照片就算曝光了應該也不會被認出來??吧?」
「然后那個混蛋最近忽然出現,打算勒索你?威脅你?」許玄咬牙切齒地說。
「不知道,也不確定是不是本人,還是誰想搞我所以找了徵信社查出這種事。」以律煩了好幾天,依然不知所措,但至少把話說出來后,心里好過了些。壓在心頭的秘密不再沉重,他很感謝許玄給了他開口的勇氣。
「那你打算怎么辦?」
「也不能怎么辦。他傳簡訊來,沒有內文只有照片,電話號碼一看就是詐騙集團那種,就算去報案也只是留個案底,根本抓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