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么批什么條子?”革委會主任一肚子火,“他們要采訪,自己去就是咯?!?
秘書表情微妙:“公安局說了,這件事必須領導特批。不然他們不敢冒泄密的風險。”
“泄密?”聽到這兩個字,領導的火氣簡直能燒了整棟樓,“td,泄他媽狗娘養的密!一個個是安生日子不想過,生怕天下太平是吧?”
他伸手往前一指,恨不得戳對方腦門子,“誰t告訴你,高考試卷被盜了?”
被點名的中年男人,心里苦得跟黃連似的,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作答。
“抽查回收的數學試卷,確實少了兩張。那一趟試卷,的確也是葉友德運的。他隱瞞自己真實身份這么長時間,家里還藏著海外的信件,我們不能不當回事啊?!?
結果革委會主任冷笑:“你們這么重視工作,怎么預考的時候,高容縣涂改成績的丑聞鬧得驚天動地,你們還歌舞升平?結果呢?結果人家下面公社的老黨員,直接拍電報給主席。”
他站起身來,痛心疾首道,“人家壓根都沒跟省里打一聲招呼。為什么啊?我的各位官老爺官夫人們,人家根本不信任我們啦!”
他伸手指自己的臉,“我去開會哦,這件事被當成反面典型,專門拿出來講的。我這張老臉啊,被人丟在地上,都踩爛了!”
一屋子的領導干部們,個個噤若寒暄,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可是他們省的一把手,并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鬧得這么雞飛狗跳,還嫌不夠,要火上澆油。來一把大的,震驚全國,給全國的老百姓過年時看熱鬧是吧?”
剛被罵得狗血淋頭的中年男人,趕緊解釋:“主任,我們沒這個意思。我們就是因為之前出了紕漏,所以這回才嚴陣以待?!?
“合著你們是覺得自己矯枉過正而已?”革委會主任猛地一拍桌子,“你們這是唯恐天下不亂!”
他伸手一指。
秘書忙不迭地拿出了一大張比世界地圖還大的紙。
哦不,是好幾張紙。
中間用毛筆寫著大字“還我們清白”,周圍是密密麻麻的,簽著的名字。
“就是紡織廠上萬號職工的簽名?!泵貢灰恢钢榻B,“這是工人夜校學員的簽名?!?
他特別強調了一下,“有人是從外地特地趕到西津簽的萬民書。”
在場好幾位干部的臉色大變,顯而易見地慌了。
怎么事情一下子鬧這么大了?
他們一直非常節制地控制調查范圍的。
包括關著的嫌疑人,他們也沒打也沒罵,只差把人當祖宗供起來了。
就這樣,這群人還不滿意,非要鬧得雞飛狗跳?
革委會主任簡直要被這群蠢貨給氣昏過去了。
他怒極反笑:“合著人家要敲鑼打鼓,感謝你們給他們扣屎盆子,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是吧?”
一群干部鬧了個沒臉,個個都臊眉耷眼的。
主任的眼睛跟鷹隼一樣,一張張臉掃過去,冷笑道:“我心里有數,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老了,已經過氣了。你們弄個大案件,放顆大衛星,讓上面大領導,好好看看你們多能耐?!?
一溜兒的干部聽得面如土色,好懸沒當場跪了。
這么頂大帽子扣在他們腦袋上,誰敢頂起來啊。
可領導還覺得力度不夠,目光如刀刃,一個個地割過去。
“我曉得高考戳了你們某些人的肺管子。要沒考試的話,搞推薦,就憑你們這些官老爺官夫人的威風,你們家族的小孩,還不是想上什么大學就上什么大學嗎?!?
這下子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趕緊站起來,再三再四賭咒發誓。
沒有的事,絕對沒有的事。他們是全心全意支持高考的。
革委會主任卻意猶未盡:“河北出了一個故城一把手馬連寶,前面三個女兒被他弄進大學,他還不心滿意足,見好就收。今年高考,四女兒推薦不了了,真是好爸爸哦,一手幫著舞弊?!?
他的眼睛再一次掃過下屬,“現在呢?現在他是個什么下場?一個個還心里沒數!”
挨罵的干部們,腦袋垂得,恨不得能貼到自己的胸口。
可是他們再害怕,也得找領導要指示呀。
現在給他們十個狗膽,他們也不敢開口。
老師都去上大學了 哪兒來的新老師?……
最后還是分管副主任替他們解了圍:“主任, 現在要怎么補救呢?”
秘書心里頭翻白眼,合著你這時候開始當好人了。
他就不信,前后都鬧了十來天, 眼看都快過年了。
副主任能什么都不知道?
要真不知道,他也配當這么大的干部?
故意打誰的臉呢?
誰不曉得, 主任親自去紡織三廠工人夜校視察過工作。
還親口給了評語:“工人夜校就是好!”
革委會主任還是給副手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