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到底是在指桑罵槐誰?誰覺得刺耳,認為說的是自己,那就是唄。
她挺起胸膛,準備跟豐要武大戰三百回合。
結果后者卻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這樣啊,難怪領導都夸薛琴同志能力強,會做事呢。那你們忙吧,我不打擾了。”
說著,她抬腳就走。
陶春花倒是有心再挑挑刺,可是她又找不到新的點。
加上沒有豐要武在旁邊,和薛琴勢均力敵;讓她直接跟薛琴對上,她也覺得沒必要得罪人。
于是她冷哼一聲,狠狠地剜了葉菁菁一眼,就走了。
搞得薛琴莫名其妙,下意識嘀咕了句:“喲,什么時候她這么好打發了。”
浴室負責人兩邊都不想得罪,立刻打起了哈哈,轉移話題:“喲,你們什么時候表演啊,到時候我肯定要去看的。”
薛琴也跟著哈哈:“一定一定,到時候大家一定捧場啊。”
至于什么時候表演,她上哪兒知道去?
她連表演什么都不曉得呢。
她美滋滋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同葉菁菁打商量:“咱們今天就把人給招了吧。二月份你就要去上大學了,時間可得抓緊。對了,咱們招人有什么要求啊。”
葉菁菁晃了晃胳膊:“男女無所謂,重要的是要注意個人衛生,胳膊還得有勁兒。”
現在的吹風機是鋁殼的,比塑料殼重不少,舉著它吹頭發,相當考驗人的臂力。
浴室負責人立刻來了精神,主動推薦:“我有個侄女兒,做事麻利的很,去年生病回的城。現在身體養好了,我看她來學這個手藝,應該可以。”
薛琴痛快答應:“那你喊她過來給我們看看吧。”
以后理發店要開起來,需要浴室幫忙的地方多了去,關系肯定得打點好了。
葉菁菁又攛掇理發師:“師傅,以后你也給教教大家怎么剪頭發呀。我們這邊總不能光做卷發。”
理發師連連擺手:“我可不敢給你們女同志剪頭發,一個剪不好,又是我不對。”
“沒事沒事。”薛琴有恃無恐,“剪不好的話,我們給她燙起來就是了。”
葉菁菁不得不提醒她:“我們這是卷頭發,不是燙頭發,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薛琴剛疑惑:“有什么不同啊?”
葉菁菁還沒說話,外面又咚咚咚跑進來個人,是工會干事小張。
小張急著催促:“快快快,薛書記,總廠的孫書記來了,點名要你趕緊過去呢。”
薛琴瞬間傻了。
孫書記是總廠的黨委書記呀,她會過來檢查,自己之前完全沒聽到風聲啊!
然后她下意識地抓住了自己的頭發。
要命了!
孫書記是個非常嚴苛的人,女同志任愛美的表現,在她看來都是作風有問題,是不學好的代名詞。
而她薛琴,作為一個主持工作的團支部副書記,現在正頂著一頭洋人的卷發。
送上門的展示機會 呵,姐怕你?
豐要武得意洋洋地陪在孫書記旁邊。
她之前那么好講話, 葉菁菁她們說什么,她就信什么,可不是因為她得罪不起葉菁菁跟薛琴。
而是她一早便聽到了孫書記今天會過來紡織三廠, 突擊檢查黨務工作的事。
現在,她就是要打個措手不及。
讓你們滿嘴跑火車啊!
為了廠里的文藝演出就要燙頭發?
這到底是什么資產階級的做派!
以前不燙頭發的時候, 難道就沒文藝演出這回事了嗎?
面向人民群眾的文藝演出, 需要燙什么頭發呀?
你以為我們孫書記是傻子嗎?敢用這種鬼蜮伎倆糊弄人!
孫書記的眼睛,是揉不得沙子的。
讓她老人家好好看清楚了, 你薛琴是怎么個上不了臺面的輕狂貨。
她抬手看了眼自己的表,故意感嘆:“還是我們小薛書記工作多, 人忙。”
三廠廠長打著哈哈:“年輕人能力強,我們也愿意給他們多壓擔子。這樣年輕干部才能快速成長。”
可他心里頭同樣在嘀咕。
小薛怎么回事,關鍵時候怎么能磨磨蹭蹭的呢。
哎, 來了來了。
可真看清人的時候, 廠長只覺得眼前一黑。
還不如不來呢。
這個小薛不曉得發什么巔,居然裹著頭巾就過來了。
豐要武一見, 簡直要樂瘋了,立刻迫不及待地喊出聲:“喲,薛琴,這是干嘛呢?大下午的就忙著洗頭啊。”
工會主席也是眼前一黑,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替自己的手下遮掩:“哎喲,小薛啊,臟水潑了你一身啊。”
陶春花嘴巴跑的比腦子快:“那可沒有。我們前面看得清清楚楚,我們小薛書記干凈體面的很, 燙了一頭好頭發哦,卷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