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琴好奇地問她:“咱們找誰去問啊,問這些學校嗎?”
那肯定不行。
這么多學校,問到猴年馬月啊。
別說上面也沒留人家的聯系電話了,就算留了,這年頭你打長途電話,那真是要了老命。
線路非常少,打半天都打不通。通了以后信號也不好,打長途電話那就是聯系基本靠吼,聽著比吵架還激烈。
葉菁菁搖頭:“問省招生辦啊,這事兒歸他們管。”
這年頭的行政機關,雖然掛著為人民服務的招牌,但服務型政府的意識,基本等同于沒有。
在葉菁菁看來,招生辦就應該主動想辦法,向廣大考生解釋,如何報考高考志愿。
而不是簡單公布一下,哪些院校專業在本省有招生計劃,就了事了。
葉菁菁和薛琴親自跑了一趟省招生辦。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花幾個小時的功夫,現在復習可緊張了。
只是除了她以外,其他人根本說不清楚高考填報志愿需要注意哪些事項,又具體需要招生辦提供哪些信息。
包括“文·革”前分配來紡織廠的大學生,同樣也搞不清楚如今的形式。據他們自己說,當年報考的時候,也是稀里糊涂的。
沒轍,這事兒只能她自己上。
但她跟薛琴跑到省招生辦,沒能找到領導,只有一位干事出來接待他們。
倒不是招生辦的領導不屑于見小兵,而是1977年的省招生辦,簡陋得令人發指。
連正副主任在內,整個招生辦只有五個人。
主任去開會了,副主任帶隊去出高考試卷了。
至于領導們具體人在哪兒?招生辦干事的警惕性非常強:“你們打聽這個干什么?高考是國家機密,不要想歪門邪道。”
葉菁菁對于這位愣頭青干事,一整個大無語:“我又不想打聽試卷,我就是想請招生辦出面,給我們好好解釋一下,在我們省招生的各個學校的大概情況,這樣我們好填報志愿。”
干事臉上寫滿了莫名其妙:“給你們的資料不是已經寫得清清楚楚的嘛,你想報哪個學校,你直接報就是了。”
葉菁菁懷疑他沒聽到重點:“我們不知道這些學校到底是什么情況啊,那要怎么報呢?”
“你知道學校的名字就行了呀。”干事懷疑她有點傻,“不會寫字,你照抄。”
葉菁菁感覺自己跟對方有溝通障礙。
“好,我這么跟你說吧。考生報考學校,就好比男女雙方找對象。我自己什么情況我很清楚,我也得知道男方是個什么狀況,那我才能決定跟不跟他相看相處啊。”
干事不過二十歲出頭,一聽女同志談這個話題,臉騰地一下紅了,簡直氣急敗壞:“你這個女同志,怎么能這么講話?”
葉菁菁好想翻白眼,在心里吐槽。
這不是因為你理解能力有問題嘛,姐怕打別的比方,你聽不懂!
“你也別計較了,你就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比如我,家庭背景是城市貧民,現在在廠里當臨時工。男方如果是大干部家庭,家里一站出去都是當官的,那我肯定想都不要想,人家肯定看不上我。”
招生辦的干事在心里頭腹誹,就你個女同志這么厲害,誰家找你都得掂量掂量。
葉菁菁催促他道:“高考填志愿也是一樣啊,雙方都差不多的情況,成功的概率是最高的。高配低就都不現實。”
干事有心反駁,就覺得沒必要就著這個問題扯下去,只能沒好氣道:“你們到底想問什么?”
“學校在什么地方,招的專業學的是什么內容,更傾向于什么樣的學生。比如說對學生的某些能力,有什么要求不。”
然而干事聽懂了她的意思,卻還是搖頭:“這我們也不知道。我實話告訴你,我們招生辦領導整天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我的兩位同事還在外面跑著干活,協調工作。我們只負責傳達上面的意思,你想知道的東西,我們上哪給你提供去?”
葉菁菁急了:“你們總不至于不知道學校的具體情況呀。”
“就是不知道,我們這個招生辦10月15號才成立。全省這么多地方,又是預考又是統考,我們一分鐘都沒歇過。我們哪來的時間去給你了解這些?”
得,葉菁菁都不好意思罵人家尸位素餐了。
誰讓1977年,就這么個條件呢。
也許“文·革”之前還有些資料,可“文·革”期間被燒毀的資料實在太多了,大學又搬來搬去的,說不清楚的事情實在太多。
兩人鎩羽而歸。
薛琴突然間冒了句:“你別貶低自己,我就覺得你很好。憑你自己的能耐,你嫁到干部家庭里頭去,照樣能過得好。”
她的小姐妹多半都是干部子弟,娘家條件好,自己立不起來的,也不是沒有。
這樣的人嫁到婆家,最多當個吉祥物,作為紐帶存在。
可娘家失勢,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