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副廠長氣得夠嗆:“你還有臉怪我,不是你拖三拖四,會這樣?”
“你!”
“好了!”
廠長當真受夠了,他是作了什么孽,要受這種罪。
他厲聲呵斥,“趕緊先把人送去病房觀察吧,現在急也沒用了。”
“咕嚕嚕”的,擔架車又滾動起來,一行人往病房去。
謝廣白拍了拍葉菁菁的胳膊:“行了,刀開完了,現在可以去睡覺了吧?”
葉菁菁收回伸長的脖子,嘿嘿干笑,難得生出了心虛:“那我睡覺去了啊,晚安,謝醫生。”
說著,她掉頭就跑。
啊啊啊!熬夜傷身,她明天還有復習任務呢。
我的未來我做主 想拿我當踏腳石?沒門……
到了陌生的地方, 這里又是醫院,葉菁菁會失眠?
呃,她一覺睡到天亮。
早上拉開值班室的窗簾, 哇!一輪紅日冉冉升起,染紅了半邊天, 溫暖又明亮。
難怪日出象征著無限的希望呢。
哎, 沒梳子。
葉菁菁疊好被子,扒拉著自己的頭發出去找梳子。
剛好碰上謝廣白刷牙洗臉完畢, 端著杯子從水房出來。
看到披頭散發的葉菁菁,他愣了一下, 才笑道:“瞧著小了好幾歲,真像個小孩。”
葉菁菁茫然地眨著眼睛:“啊?”,然后“哦”了一聲, 下意識地抓抓頭。
謝廣白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招呼她:“我有東西給你。”
醫生值班室在辦公室旁邊,這回他拿給葉菁菁的, 不是學習資料,而是一只手表:“這個,你拿著。”
葉菁菁愣了一下,本能地謝絕:“我用不著手表啊。”
一塊上海牌手表要120塊錢呢,而且還要票。
他們單位食堂,不管是樓上的圖書館還是樓下的飯廳,都有鐘。
她還真用不著手表。
謝廣白搖頭,十分無語的模樣:“你考試不用手表嗎?拿著吧。”
葉菁菁這回沒推拒:“那我下回把錢給你, 不過我現在沒手表票。”
“送你的,禮物,不要你錢。”
葉菁菁微微仰頭, 斜著眼睛盯著他:“你為什么要送我禮物?”
謝廣白被她盯得臉都紅了,下意識地側過頭去:“今天你生日啊,送你的生日禮物。”
葉菁菁“啊”了一聲,茫然極了:“我生日?”
嗯,看戶口本的話,好像確實是今天。
謝廣白看她茫然的模樣,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心疼。
哪有人會不把自己的生日當回事呢。
除非他(她)的生日一直被漠視,從來沒人在意過。
謝廣白還真沒猜錯。
起碼葉菁菁原主的記憶里,沒有關于自己生日的任何回憶。
別說什么生日宴了,哪怕是一碗長壽面,都從來沒有過。
謝廣白脫口而出:“以后我都給你過生日。”
他又從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盒光明牌巧克力,遞給葉菁菁,“這個給你。本來想晚上請你吃飯的,現在估計你也沒空。”
就看他們昨晚學習時的瘋狂勁兒,估計如果可以的話,他們能把吃飯的時間都省了。
葉菁菁抓著巧克力,眼睛依然看著謝廣白。
看得后者心里頭兵荒馬亂的。
明明現在都已經要10月底了,大早上的秋風瑟瑟,謝廣白依然忍不住想要冒汗。
他下意識地張張嘴巴,試圖緩解一下近乎于凝滯的空氣。
葉菁菁卻突兀地開口道:“有梳子嗎?借個梳子給我。”
她繼承的原主的這一頭青絲,大概是因為紡織女工天天一身汗,要洗澡洗頭,而這時代都是直接上肥皂——
這算條件好的了,農村還用草木灰和堿——
也沒個護發素。
反正天長日久,頭發挺像稻草的,干枯,沒啥光澤。
謝廣白也注意到了她的頭發,同樣皺眉毛:“下次我給你找木槿葉吧,那個洗頭發干凈也不傷頭發。你等等,我去借個梳子。”
葉菁菁“嗯”了聲,扒拉著頭發出了醫生值班室的門,站在護士站等。
這會兒剛七點鐘,白班醫生尚未來接班,除了有陪床的病人家屬進出,病區安靜的很。
突然間,最頂頭的病房門開了,走出位中年婦女和一位短發姑娘。
那中年婦女是陶科長,她感動地對短發姑娘道:“我一直都曉得你是個好姑娘,還麻煩你過來看我兒子。你坐著,阿姨去給你買早飯。”
年輕姑娘微微笑,態度矜持:“阿姨您太客氣了,您去吧,等您買好早飯回來,我再去上班。”
陶科長走了,年輕姑娘正準備回病房。
結果頭一抬,她眼睛瞥到了坐在護士站后面的葉菁菁,登時心頭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