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我們害得人出人命了?我們哪個都沒推他,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廠長怒火中燒:“你們不鬧事,劉向陽會從樓上摔下去?”
工人不甘示弱:“你們領導不躲著,輪得到劉向陽出來?是你們沒擔當,把劉向陽頂出來的,火上澆油!”
廠長直接氣了個倒仰。
td!這幫邪頭就是造反的祖宗。
“你們,你們這樣——”
廠長的手都在顫抖,“你們這是在破壞生產,是國家的罪人!”
眾人正要反唇相譏,護士跑過來喊廠長:“哎哎哎,要開刀了,你過來簽個字。”
其實正常情況下,有病人的爹媽在,他倆簽字就行。
但這家人胡攪蠻纏啊,醫院也惹不起。
讓廠長來簽字,后面有扯皮的事,全都交給組織來解決。
不然他們醫院可壓不住。
廠長氣呼呼地一揮手,憤怒地撂下一句:“你們這樣,我看你們晚上睡覺,可能睡得踏實!”
“砰”的一聲,辦公室門被重重帶上了。
屋里的工人們面面相覷,誰也沒吱聲。
葉菁菁平靜地抬起頭,奇怪道:“都愣著干嘛,趕緊復習啊。”
哦哦哦。
大家這才回過神來。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他們工人跟領導干部的最大區別,就是他們道德底線太高,所以才總是為別人的罪過而愧疚。
呸!
他們才不上領導的當呢。
一直到九點二十,謝廣白才匆匆返回辦公室。
他原本是打算跟著上手術臺的,開顱手術,一個人根本做不了。
但劉向陽的爹媽都不信任他,他也只能讓兩位赤腳醫生去當助手。
現在,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詢問紡織廠的工人們:“你們現在是繼續等著,還是回廠里去?時候不早了。”
大家伙兒咬咬牙:“我們等刀開完。”
沒人守著,鬼知道廠里會耍什么陰謀詭計。
現在擺明了,領導是想把責任推給他們。
做夢呢!
打死他們,工人也不肯認這個賬。
謝廣白想了想,點頭道:“行吧。”
他又把葉菁菁叫到邊上,小聲道,“一會兒你去值班室睡一覺。”
他怕她拒絕,強調道,“你血氣虧,不能熬夜。別到時候又要喝中藥。”
葉菁菁一聽“喝中藥”三個字就頭皮發麻,只能點頭答應,又擔心:“我睡值班室,你睡哪里?”
謝廣白樂了:“你想什么呢?你當然是睡護士值班室啊。”
葉菁菁一噎,強行挽尊:“我嘴瓢了,我想說的是,我睡了,護士睡哪兒?”
“今天下小夜班的護士就住醫院宿舍,她都是回去睡覺。”
謝廣白張羅起來,“一會兒我給你拿毛巾,是新發的。嗯,還有牙膏牙刷。”
有工人起身去上廁所,經過兩人身旁,調侃了句:“哎,謝大夫,你跟我們菁菁說什么悄悄話呢?”
謝廣白從善如流:“說開刀的事兒呢。”
眾人忍不住關心:“那劉向陽到底怎么樣了?”
謝廣白搖搖頭:“不知道,耽誤這么長時間,懸。”
說起來,劉向陽也是寸。
從二樓摔下來,運氣好的人能只是扭個腳,甚至啥事也沒有。
偏偏他后腦勺著地,而紡織廠又經常車進車出,行政樓前是大片的水泥地。人的后腦勺多脆弱啊,撞上水泥地,跟豆腐掉地上差別也不大了。
想八卦的人,這會兒直接歇了心思,只埋頭學習。
一直到凌晨一點,謝廣白過來催了三趟,外面才響起喧鬧聲。
“出來了,出來了!”
困得兩眼鰥鰥的紡織廠職工們,立刻沖到外面去看動靜。
這回劉向陽總算被推出手術間了,遠遠的,大家只看到他臉色蒼白,閉著眼睛,躺在擔架車上,瞧著真不太像活人。
里面身穿洗手衣,外頭胡亂套著白大褂的蘇大夫,顯然累得夠嗆,人靠著手術室的門才能站住,正雙手顫抖地捧著杯子喝糖水。
陶科長撲向劉向陽,就要伸手拍他:“向陽,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啊!你別嚇唬媽媽!”
周圍醫生護士先要被她給嚇死了:“你別動,你發什么神經啊,你想害死你兒子嗎?”
那頭劉向陽他爸,則抓著蘇大夫追問:“醫生,我兒子沒事了吧?”
蘇醫生好不容易才喘過氣來,聞聲又沒好氣了:“哪個跟你講沒事的,現在還沒脫離生命危險呢,后續還要再觀察。”
“啊?!”劉副廠長眼睛豎起來了,“那這個刀白開咯?”
蘇醫生忍無可忍:“你這人講不講道理啊!什么叫白開刀?白求恩來了,開刀也沒辦法給你打包票,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