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士約兩千人，燒了凌云諾的帥旗。”

陸華亭只問：“多少折損。”

“犧牲大宸船樓士二百零二人，還余三百。”

陸華亭聞得數(shù)字，臉上神色才稍有松弛：“令剩下的人換班休息。”

他走下望樓，最后一階臺階忽然腳下踏空，便被竹素一把扶住：“將士們尚能換班休息，大人如此損耗，不是長久之計。”

陸華亭反抓著他的手，手背上青筋都已迸出，黑眸中沒有情緒，耳鳴逐漸變成了箭鏃的嘯叫和喊殺聲，頭暈?zāi)垦Ｖ校瑓s聽見狡素上氣不接下氣地奔過來道：“夫人，夫人來信……”

未等他說完整，陸華亭已一把奪過信，撕開信紙展開信紙。

紙上雋秀字跡寥寥。

“紫花地丁稻，水芹炒野豬。”

陸華亭定定看了半晌，確認(rèn)自己視物應(yīng)未出現(xiàn)差錯，吐出幾個字：“什么東西？”

“哦，紫花地丁，水芹！”狡素湊過來看，想了想，道，“這兩個屬性下，是云州特產(chǎn)的野菜，城內(nèi)多得很。至于野豬……野豬我們有啊。夫人應(yīng)該是想，讓您別忘了嘗嘗云州當(dāng)?shù)氐囊拔丁！?

陸華亭眉宇微松，將信塞給竹素：“讓營廚照著做。”

當(dāng)晚菜肴便燒制好了，分進(jìn)各個鋪屋中。

桌案上熱騰騰的飯菜米粒分明，色澤誘人，看著確實十分新鮮。

陸華亭夾了一筷水芹送進(jìn)口中。

其實他吃不下去。可是凝望著這飯菜，這緩緩騰起的色澤香氣，還帶著溫?zé)幔坪跏撬麄冇跁r空之間唯一的聯(lián)結(jié)，他還是一口接一口地吃盡了。

在鋪屋沐浴休息一宿，翌日春風(fēng)過處，幾乎是同一時間，狡素又狂奔過來，遞給陸華亭一封新的信。

陸華亭展開信紙：“土雞燴鞭筍，魚頭豆腐羹”。

當(dāng)夜，熱氣騰騰的新菜肴端進(jìn)鋪屋，各鋪屋都傳來喜悅的歡呼，似是興奮至極。

這廂陸華亭未發(fā)一語，還是守著一根燭火，安靜地將飯菜吃盡了。

上次胥江水戰(zhàn)之后，南楚偃旗息鼓幾日。然在這夜里，平靜卻被突然打破。

半夜里喊殺聲震天，整座城又震顫起來。

“攻城了？”武騎將軍穿著衣裳匆匆沖出來，望見城下星星點點的幽光。

“沒有在攻城。”守將說，“他們在往城樓上射箭！”

幽光轉(zhuǎn)瞬近前來，他們方看清是燃著火光的箭頭，近了，又無力墜落下去。

“開玩笑，這么高，根本射不上來。”武騎將軍道，“昏頭了嗎，凌云諾？”

一枚火花彈跳到了城墻上，炸裂開，騰起一簇細(xì)細(xì)的煙霧。陸華亭進(jìn)望樓的腳步一頓，盯著那煙霧，瞳孔微縮。

武騎將軍亦看清了那簇?zé)熿F。他反應(yīng)過來，大喊道：“小心——毒氣彈！所有人屏息，退，都退回鋪屋！”

捆綁著蛇鱗鮫的箭雨，如深淵里饑餓瀕死的蛇群，蹦跳著向上咬。

片刻之后，蒙住口鼻的守將填補上來，把盆盆水潑下城樓，把帶著火焰的箭澆熄。

劍雨只持續(xù)了一小會兒，便停歇了。

“聽聞南楚禪師善研制毒藥，材料難尋，一枚毒丸價值千金，這么貴，估計這毒丸也沒煮杯多少吧。”回來之后，武騎將軍慶幸道。

守將回稟：“射程太遠(yuǎn)，箭根本射不到樓上，只有幾支碰到了城頭，綁在箭上炸進(jìn)來的毒氣彈就更少了，估計只有幾枚。當(dāng)時在城墻上有一百余值夜守將，但他們沒有什么反應(yīng)。”

陸華亭瞥著桌案上兩瓣空蕩的蛇鱗膠，神情卻沒有半刻輕松。

“把這些人換下來。”

“可是他們并無不適。”

“換下來。”陸華亭道。

中毒當(dāng)時，自然沒有不適。待時間長了就知道了。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此毒的厲害。

亦或者說，這次夜攻，本就是沖著他來的。

哪怕只有一枚彈進(jìn)來就足夠了。

當(dāng)夜里，陸華亭忽然發(fā)起高熱。

用盡了冰水，高熱卻反復(fù)不退。

飄霜天里，他卻已汗透衣衫，蒼白的額上滾下豆大的冷汗，且不住地打擺子。

幾人在鋪屋內(nèi)議戰(zhàn)事，武騎將軍發(fā)現(xiàn)了他異常的臉色，伸手去扶他：“司馬……”

“出去。”陸華亭掀開眼，平靜開口，“不要進(jìn)來。不要令人進(jìn)來。”

片刻之后，眾人幾乎被連推帶趕出了門外。因著軍令，不敢進(jìn)入，但鋪屋里傳來的東西倒塌和碰撞的劇烈聲響，卻令幾人心驚肉跳。

陸華亭周身似被蟲蟻啃嚙，實在無法控制身體的抽動，指尖極艱難地拽到了帷幔的掛繩，一把將其拽下！

外間傳來蹬蹬的腳步聲：“稟將軍司馬，丹陽公主今晨在塔樓上看到胥江水變渾濁，水中好像有沙土！丹陽殿下當(dāng)即命人在打下的深井中放下竹筒，似乎聽到地動聲，持續(xù)了有七八日了……”

“泛起沙土？有人在地攻？”武騎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