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身后追兵如鬼魅一般,抓住她飄起的裙帶與羃籬,將她朝后拽倒。隨后有人飛撲在她的身上,替她阻隔了落下來的攻擊。
&esp;&esp;群青趴在地上,鐵銹味籠罩了她。狂素護在她身上,近衛用棍棒敲打狂素的腦袋??袼貎裳垩t,護著她不放,見她仰頭,便用一雙稚童般的眼睛看著她,好心安慰:“長史說,我,先死。你,沒事?!?
&esp;&esp;群青冷眼數著,打到第十下的時候,她猛地拔出狂素腰上的配刀,刀攜勁力,貫穿了那人的胸膛。
&esp;&esp;那府兵直挺挺地倒下去??袼仡^上的血順著鬢角流下來,已經幾乎沒什么意識。
&esp;&esp;群青推開他,向陸華亭看了看。調開了狂素,陸華亭被摔在折倒的攤位里,對方手中兇光一閃,露出一把銀亮的短刀,刀尖朝下,陸華亭只能拿手握住刀刃,兩相抗衡。
&esp;&esp;打斗之中,人不能倒。倒了便離死不遠了。
&esp;&esp;群青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耳邊似乎有許多聲音。她試圖冷靜地權衡,但遠處的局勢已然失控。
&esp;&esp;這群黑衣的府兵,比那市井潑皮還要兇神惡煞,打砸掀翻了數個攤位,仿佛沒看見那幾個攤主滾在了地上,不住地央求。
&esp;&esp;群青頸上青筋浮起,嘴唇抿了又抿,忽地放聲:“吹骨哨!”
&esp;&esp;她的聲音凄厲,傳得極遠?;貞氖歉鼮榧饫纳诼?,一聲,聲聲。
&esp;&esp;那代買點心的孩子,還有一些婦人,拿起脖子上掛著的骨哨,放在唇邊吹響。
&esp;&esp;那哨聲如哀鳴,像道道穿云箭,劃破天穹。
&esp;&esp;府兵們不知發生何事,有些慌亂地停下,看向四周。
&esp;&esp;隨后,他們發現那些先前逆來順受的百姓,好像一瞬間變了個模樣:
&esp;&esp;二樓百姓怒視他們的一雙雙眼,冷得像冰凌一般,那菱心記的老板娘,鐵青著臉,將一桶水從二樓朝著他們潑下來,水龍傾瀉,四面鼓聲咚咚地響起來。
&esp;&esp;原來西市二樓的每個折角欄桿處,都放置一面牛皮鼓,鼓聲由近及遠,就像傳遞訊息一般。
&esp;&esp;那些人顯然未曾料想到這陣仗,面面相覷,不免神色緊張,聚成一個小圈。
&esp;&esp;隨后,自四面的樓上、兩端的官道,陸續跑下來了無數男丁,有的是伙計,有的是食客,有人持著衣桿,有人舉著拖把,個個眼帶仇恨。
&esp;&esp;領頭的是個白須老者,他怒目而視,高聲道:“圣人去歲頒布了新律,長安城內,官不擾民。這才一年,燕王又想做什么?當年,叫我們開門迎降,我們開了,燕王的人馬還是踐踏了兩坊的百姓。是燕王先失信于民,莫怪百姓奮起相抗!”
&esp;&esp;便是自那時起,內城自發相約,讓婦孺佩戴骨哨,以骨哨為號,如若再有類似的事情,便要聯合起來反抗。
&esp;&esp;“老丈,我們、我們只是肅清內務,并未想傷人……”那領頭的黑衣人顯然并不知其中門道,被四面百姓的怒容震懾住,臉上有幾分慌亂之色。
&esp;&esp;“想是沒想,你當我們沒有眼睛?你們處理自己的事,敢‘不慎’碰到了我們的妻兒,我們便敢與你們拼命!”老者說完,一呼百應。
&esp;&esp;那帶頭的府兵吹一聲哨,見勢不好,鳴鼓收金,黑衣人們如蟲豸般四散而逃,無數的菜葉、雞蛋和稻草砸在了他們身上。
&esp;&esp;西市的百姓在原地怒罵議論了一會,慢慢地,相攜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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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長史?!贬厥荏@不輕。
&esp;&esp;陸華亭方才空手接刃,血珠如珊瑚珠一樣接連在空中下落,嚇得狷素低頭告罪,“屬下失職!”
&esp;&esp;陸華亭倒是面無表情,仿佛那手不是自己的,他將扯下來的對方的衣物,順手丟給了狷素。
&esp;&esp;“腰帶拽下來了?!贬啬樕下冻鱿采ΥШ昧搜鼛В稚祛i道,“好在長史留下了證物。您手怎樣,若是傷了,殿下饒不了我!”
&esp;&esp;陸華亭卻換只手將狷素鼻青臉腫的臉搬起來看了看,確認他只是皮外傷,便將他一推,“去記一下哪些鋪子損了?!?
&esp;&esp;他單手將衣袖撕開,在手上纏了幾圈。這數年打過仗,遇過山匪,見得多了,這不算什么。
&esp;&esp;殷紅的血從紗布中沁出來,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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