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小孩道:“娘子你不知道,他強買強賣!你讓其他兩個嬢嬢買的糕也在他手里呢。”
&esp;&esp;群青見道邊果然不見那兩個婦人的身影,又見那人懷里抱著兩盒寫有“菱心記”字樣的點心,腦中空白了一瞬。
&esp;&esp;她想過可能有意外。但三盒一盒都落不下,這是什么運氣?
&esp;&esp;想到此處,群青的指甲狠狠嵌入對方護腕內,先將他右手上那盒掰下來丟進竹籃,隨后一手薅住他領子,將他拽到了眼前,兩眼望著他:“郎君,天子腳下你敢作奸犯科,不怕我叫人?那兩盒是我花錢買的,求你還給我呢。”
&esp;&esp;“誰搶,誰奸!我、我也買的!”那黑衣青年漲紅脖子向后躲,左手抱著荷花糕不放,如孩童一樣情急,“我花,金錠!”
&esp;&esp;群青不管他如何解釋,伸手去撈,青年旋身一躲,用肘擊在她鎖骨上,群青后退兩步。眼看他大步要走,群青兩手拽住他的衣裳,女兒家的聲調揚出來:“來人啊!救命啊!你怎么欺凌婦孺?”
&esp;&esp;好些人看過來,那黑衣青年脖子更紅,用力將她震開,走了兩步卻停下,手一摸腰間,攜著冷氣回頭:“魚符,還我!”
&esp;&esp;銅制的魚符落在群青掌中,上有篆書“燕王左武衛(wèi)將軍傳配”,群青瞥了一眼便將它握緊。
&esp;&esp;居然是李煥身邊近衛(wèi)。
&esp;&esp;“你先把點心還給我。”她淡道。
&esp;&esp;那青年黑著臉湊過來,群青一把抓住紙盒,青年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群青不肯先張開拳頭,只覺腕骨都快被他捏碎了。
&esp;&esp;身后忽地傳來一道不大不小的聲音:“干嘛呢?放開。”
&esp;&esp;青年立刻松了手。那道融雪碎玉的聲線從身后入耳,群青只覺得后心一涼,她側過眼,果見那道白色的身影走過來。
&esp;&esp;撒潑喊人,喊來了陸華亭,群青站在原地,冷汗?jié)窳耸中摹?
&esp;&esp;陸華亭慢慢地走近,隔著白紗,他的面容逐漸清晰。這一年的陸華亭,比她第一次見他還要年輕幾歲,他雙眼漆黑,眼神明亮,看人時滿含真摯,抬腿便在狂素的靴子上蹬了一腳:“他腦子有問題,娘子別和他計較。”
&esp;&esp;狂素滿臉委屈,老老實實的挨了一腳。
&esp;&esp;群青道:“他腦子有問題,你還放任他一人買東西,你這個主人沒問題?”
&esp;&esp;小娘子說話直沖長史,狷素驚異地望向陸華亭。陸華亭停頓一下,竟是退后一步,長作一揖:“某考慮失當,御下不嚴,給娘子道歉。”
&esp;&esp;風吹動羃籬,吹得陸華亭腰上匕首和袋中魚符相撞,泠泠作響。有羃籬擋著臉,多少讓人覺得安全,群青在等。既然道歉,怎么還不作主把點心還了她?
&esp;&esp;陸華亭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狂素懷里的點心:“只是……”
&esp;&esp;果然有“只是”!
&esp;&esp;“只是他畢竟是付過金錠的,和娘子你代買的人錢貨兩訖,于情,他不道德;但于理,他手上的東西已是易主之物。”陸華亭話鋒一轉,望著她笑道,“我們也是替燕王殿下辦差,身有任務,不好相讓。娘子花了多少,某折了銀錢還給你如何?”
&esp;&esp;陸華亭行事莫測,群青不敢多做糾纏:“也行,那還我三枚金珠并十錢。”
&esp;&esp;她把給小孩買糖人的錢也算了進去。
&esp;&esp;陸華亭開始在周身摸索,在群青逐漸蓄積的怒火中,掏出三枚金珠,便再摸不出分文,他拿眼梢掃過狷素,狷素無辜地轉述:“錢沒帶夠……”
&esp;&esp;“……就這樣罷。”群青吸了一口氣,只將竹籃伸過來。
&esp;&esp;竹籃上嚴實地蓋著襯布,看不見里面之物,和這戴羃籬的娘子一樣充滿防備。
&esp;&esp;她通身上下只露一雙手,手指纖細,蒼白得如久不見天日,她甚至還不愿意伸出來。狷素不由看了一眼陸華亭。
&esp;&esp;微風中,陸華亭望著她持籃的手,面色如常:“某不喜歡欠人。娘子在哪個宮當值?某下午差人送過去。”
&esp;&esp;群青心驚一瞬,陸華亭一把拽住她的籃子,防止她抽身而去,那股力量不大,卻仿佛千斤秤砣向下牽引著她,讓她幾乎失去平衡。
&esp;&esp;陸華亭漆黑含情的眼睛似乎穿過羃籬,看著她的眼睛:“戴羃籬行走長安的,除了貴女便是宮人;我們袋內魚符,若非宮內人,不是隨便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