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宮官,可一定把我給放出宮去。我和你經(jīng)歷差不多,兒時就入宮為奴,都沒見過宮外什么樣子。我可不想真的葬在亂葬崗里。”
&esp;&esp;群青點頭答應(yīng),章娘子便笑了,扯扯她的衣裳,又整整她的發(fā)髻,也有些惆悵,“可惜,以后沒人幫我管倉庫了。那么大的一個倉庫呀……”
&esp;&esp;“群青!”群青上了路,又聽見章娘子追出來,在身后高聲地喊,“你性子太過不馴,但你要記住,你現(xiàn)下只是奴婢,要學(xué)會低頭!我方才玩笑的,那理想可能有些太大。你做不了宮官便算了,活著更重要!”
&esp;&esp;說罷,章娘子福身低頭,以掖庭宮女面對著三等宮女的姿態(tài),遙遙相送。
&esp;&esp;低矮破舊的閣子夾出的巷道內(nèi),風(fēng)將群青的衣裙和披帛高高地吹起。她隔著重重屋檐,望著那道矮矮的身影,心中幾分震動。
&esp;&esp;上一世,她一意求死,似乎從來沒回過頭,便沒看到這一路上有許多人,曾暗中相護,又在她身后相送。
&esp;&esp;原來她的命,這么金貴。
&esp;&esp;群青忍著眼中熱意,也福下身,隔著數(shù)條巷道,屈身回禮,風(fēng)動兩袖。
&esp;&esp;這一世,活著……更重要。
&esp;&esp;第10章
&esp;&esp;清宣閣很大,也很荒蕪。
&esp;&esp;栽種在南苑的花木已枯萎了大半,地上滿是零落的枯葉,被風(fēng)吹動。
&esp;&esp;若非親眼所見,群青也沒想到,原來曾經(jīng)的對頭鄭良娣,生存條件這么差。
&esp;&esp;群青已很久沒有做過粗使活計,掃院子掃得不太熟練。
&esp;&esp;攬月匆匆地提了一桶水過來,丟到了地上:“閣子里面也是你擦。”
&esp;&esp;“是。”
&esp;&esp;攬月是鄭知意的奉衣宮女,也是那天提醒鄭良娣規(guī)矩的女使。她立在檐下,看群青還算聽話,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冷嗤:“再有心機又有什么用?”
&esp;&esp;群青沒說話,將落葉倒進南苑圍欄里。
&esp;&esp;無他,實在是選宮女那天,她把拜高踩低演繹得淋漓盡致,在宮女們心中留下的印象太差了。
&esp;&esp;在摸清清宣殿底細之前,群青做的,便是章娘子囑咐的:低頭。
&esp;&esp;攬月拿著話本進了殿中,鄭知意的寢殿被她自己折騰的凌亂不堪,她把所有的衣裳試過一遍,赤腳站在一堆凌亂的衣裳中問:“圣人召我了嗎?”
&esp;&esp;“圣人很忙……”
&esp;&esp;“皇后娘娘呢?”
&esp;&esp;攬月不忍:“娘娘,也很忙……”
&esp;&esp;“我想見圣人,我想叫圣人給我點事做。”鄭知意畢竟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娘子,在貼身婢女面前,紅了眼圈,“叫我去做飯,叫我去養(yǎng)馬也行,楊芙呢?她是不是見著圣人了,李玹是不是在她那里?”
&esp;&esp;攬月一把抱住她:“良娣,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良娣,這些事不用你做!”
&esp;&esp;“什么……楊芙又病了?本想罵她能解個悶,她怎么這么不禁罵,這楚國公主的心眼,可比針尖還小。她什么時候能好?”
&esp;&esp;群青豎著耳朵聽墻角。幾句對話飄進耳中,讓她的神色有些凝結(jié)。
&esp;&esp;這鄭知意,怎么跟印象中的不一樣?
&esp;&esp;上一世,她只記得鄭知意經(jīng)常口無遮攔,戳楊芙的短處,生活上處處與楊芙作對,弄得公主食不下咽,時常以淚洗面,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esp;&esp;當時群青擔(dān)憂公主,覺得鄭知意充滿惡意,斗起她來便也沒有心軟。怎么也沒想到,找茬居然是因為寂寞。
&esp;&esp;貴主都哭了,那偌大的庭院中,卻隱約飄蕩著其他宮女的笑聲,還有少女掙扎求饒的聲音。
&esp;&esp;清宣殿的另外三個宮女——阿孟和阿姜拉著若蟬在北苑石桌上打長牌。若蟬的臉頰上貼滿了代表欠債的紙條,她們還要把一枚曬衣服用的銀夾子,夾在她的鼻子上。
&esp;&esp;群青本是細作,在宮中行走能低調(diào)則低調(diào)。她走過這幾人身邊,聽見若蟬實在哭得慘烈,又折回來:“宮規(guī)不是不讓打牌嗎?”
&esp;&esp;“你且寬心吧。”阿孟用力擲出一張長牌,“這地方反正不會有人來,就是違了宮規(guī),也沒人看見!”
&esp;&esp;鄭知意封良娣后,太子李玹總共只來過一次,眼下他已經(jīng)半年沒踏足過清宣閣,使這地方幾乎淪為一座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