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等到選拔宮女這一日,她的任務很簡單,便是將群青選到鸞儀閣。楊芙以為,她的憋屈日子要到頭了。
&esp;&esp;結果,迎來當頭一棒。
&esp;&esp;四面的目光如冷箭將她凍住,楊芙的淚意凝在眼中,差點無法在椅子上坐穩,要滑落下來:“……你說什么?”
&esp;&esp;群青的嘴卻沒停,拜了一下,又道:“奴婢只知,貴主的身份關系到奴婢的生死。寶安公主是楚國的公主,可如今楚國已滅,公主要如何自處?倘若跟著公主,萬一哪日圣人心情不好,不再承認您這個公主,奴婢恐懼日后會有性命之危。”
&esp;&esp;誰不知道身份問題是這位前朝公主的逆鱗,宮女們嘩然,章娘子丟下寶冊,撲上來捂住群青的嘴:“癔癥!”
&esp;&esp;章娘子信誓旦旦:“公主勿怪,她癔癥沒好全,胡言亂語!”
&esp;&esp;天殺的,平日里靈靈巧巧的孩子,總在關鍵場合發瘋,是什么病癥?
&esp;&esp;楊芙如冰雕一般僵住。群青的語氣分明熟悉,可那神態卻極為陌生,她只在意,這女使看她的眼神中原本含著的那股亮晶晶的忠誠,不知為何熄滅了,如一口不見底的深井,讓她的心也不斷地墜落。
&esp;&esp;這話怎么可能是她說得出口的!楊芙的臉色慘白。因這轉折太急劇,遠超她的意料,只能有一種解釋。
&esp;&esp;作戲,對對,肯定是作戲。
&esp;&esp;一定是南楚的安排發生了什么變動,而她不知道。她受不了四周的目光,可又不敢輕舉妄動,只恐壞了事,只能如冰雕一般僵坐。但那心底驚惶的疑影豈是那么容易按下的,不經意間,她把自己裙擺都捏皺了。
&esp;&esp;“誰說她癔癥了?”鄭知意的嗤笑,像落在火上的油星,爆出一個火花,“我看她清醒的很。”
&esp;&esp;鄭知意在偌大的殿內踱來踱去,看見窗邊擺著李玹給公主剪的插瓶花枝,拔了出來:“她不過是把在場諸人的心里話給說出來罷了。可憐這些奴婢都嫌棄你,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esp;&esp;楊芙眼神忽然一凜:“本宮的宮殿,誰準你這個鄉野村婦撒野?滾出去。”
&esp;&esp;鄭知意活生生被嚇了一跳,花都掉了。
&esp;&esp;楊芙自恃是公主,平日里只用眼神瞧不起她,好像與她罵仗都會沾染上俗氣,今日不知抽什么風。在大庭廣眾下挨了呵斥,鄭知意覺得自己丟了極大的面子。
&esp;&esp;“你的宮殿?誰說的?”鄭知意一把拂落花瓶,“這是我公爹打下來的宮殿,是我們家的地盤。你敢讓我滾?我偏不滾,我想踏就踏,我就是在地毯上拉屎撒尿,你也管不著!”她拿繡鞋在地毯上用力踩踏,直將花枝碾成了一地粉末。
&esp;&esp;楊芙五內俱焚。這種人從前連宮城都不配進,現在卻能在她的寢殿里撒野,她將袖中的香球砸了過去。
&esp;&esp;香球擦著鄭知意的臉頰過去,令她瞪圓眼睛,隨后挽起袖子,猛跳起來,章娘子將她抱住:“鄭良娣,莫動手啊!”
&esp;&esp;兩人積怨已久,而今陡然動起手來,寶安公主的婢女圍攏上來,鄭知意帶的兩個婢女都來拉扯章娘子,場面一時混亂。
&esp;&esp;“這,奴婢去勸勸……”
&esp;&esp;殿外雨絲斜飛,壽喜撐著傘,已隨太子立在窗外旁觀了好一會兒。
&esp;&esp;窗前的李玹卻搖搖頭。
&esp;&esp;他的臉頰偏瘦,眉飛入鬢,皮膚和薄唇都缺乏血色,那雙狹長的鳳眼卻非常有神。
&esp;&esp;“不知掖庭怎么選出如此蠢笨不知的人,竟敢當面頂撞寶安公主!”壽喜罵道。誰不知道,寶安公主是太子和燕王放在心尖上的人。
&esp;&esp;殿內人影亂做一團,唯有群青低著頭,事不關己一般跪著。
&esp;&esp;李玹眼中掠過一絲厭惡。
&esp;&esp;能引起紛爭又全身而退的人,絕不蠢笨,而恰恰是聰明,并且惡毒。
&esp;&esp;李玹咳了兩聲,壽喜忙將傘向他傾去。李玹擺手:“你接著說。”
&esp;&esp;壽喜回道:“殿下迎琉璃國使者入長安這幾日,發生了許多事情。”
&esp;&esp;“三郎身邊那位陸長史,與大理寺的人一道查案,不知怎么的就查到孟觀樓在長安的私邸,還發現一位偷養的外室。消息連夜傳到圣人和娘娘那里,白天,孟相還想撮合孟觀樓和丹陽公主的婚事,圣人氣得將茶杯都摔了。孟觀樓尚公主,肯定是不成了。還有,正五品以上不得養外室,所以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