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毅喪著臉硬著頭皮回頭沖她尬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姜近落落大方道:“真巧啊。我想事要問你,能借一步說話嗎?”
大庭廣眾之下,很難讓人拒絕。
徐弘毅受刑似的垂頭跟她到陽光天井。
姜近轉(zhuǎn)過身,態(tài)度不似先前柔和但也不算強硬,開門見山問:“你為什么總躲著我?你對我有什么意見?”
“不敢,”徐弘毅把視線閃開,望天望地不敢望人,“他們聽說你是事業(yè)部的姜近,都說你是大老板的人。有點……呵呵……”說著自嘲笑笑,聲音更趨于低喁,“高不可攀了。”
“宋總那天就是喊我路上聊聊工作,我不是誰的人,你不要聽風是雨。”
徐弘毅將視線從地上抬起來,姜近仰著頭,十分坦蕩的神色。
“唔……我是不習(xí)慣和那種大人物打交道,沒有評判你的意思。”
“那你習(xí)慣和關(guān)明月打交道么?”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徐弘毅怔了長長的幾秒。
姜近看見他的瞳孔一瞬間收緊再松開。
果然沒找錯人。
她淡淡地說:“我也沒有其他企圖,她是我朋友,我來得太晚了,想了解一些她生前的事,什么都可以。”
徐弘毅吁過一口氣,平靜下來,露出苦笑。
那苦笑的意味浮于表面,帶著恍然大悟——就說怎么可能有女人主動向我示好。
也許是因為緊繃的神經(jīng)松了勁,他感到有些累,就近找休息區(qū)長椅坐下,沒有任何關(guān)心姜近是坐是站的意思,自顧自從煙盒里掏出根煙,象征性問道:“不介意吧?”
姜近示意他隨意。
吐出第一個煙圈后他說:“對不起,我早該想到他們說的那些話可能是謠言,不該對你有偏見。這種事小關(guān)也遇到過,人長得漂亮,就會有這種流言蜚語起來。”
“你和阿月是什么關(guān)系?”姜近挑要緊的問。
“朋友。”他掀起眼皮看著姜近。
“普通朋友?”
他認真想了想,糾正道:“朋友。她在公司基本沒有異性朋友。”
意思是不算普通,這倒和之前了解的一致。
姜近在長椅另一頭坐下,只擱了半個身體,重心還在外,朝這邊傾身,“流言怎么說的?說她也是大老板的人?”
徐弘毅搖搖頭:“對她的議論比對你的更不懷好意。他們說你的時候是那種羨慕、想要巴結(jié)的感覺,但是對她,公司上下傳得七嘴八舌,說她蓄意勾引,說她和大老板走得太近影響了工作,反正她被踢出了項目組是個事實,好端端的怎么會被踢呢……”
“什么項目組?嘉果計劃?”
“對。本來眾所周知她是王總的得力干將,事發(fā)突然,連王總都不保她。出事后公司馬上起了這種謠言,說得有眼有板,我覺得是有人在故意放口風,純猜想猜不出那么多細節(jié)。當然那時候我經(jīng)常和她拼車,對她有一定了解,那些話我是不太信的,我也當面安慰過她,說相信她不是那樣的人。”
姜近沒有像他那樣沉浸于同情,冷靜問:“她聽了什么反應(yīng)?”
“反應(yīng)很平淡,”徐弘毅抽著煙頓了頓,“也許是我表達得不夠,也許是我的信任對她來說沒什么意義。那時候正好是冬天,不知道她是因為冬天還是因為離開項目組,情緒持續(xù)非常低落。”
“她什么時候走出來的?”
長長的沉默,徐弘毅斟酌著語句:“從我的視角,她沒有走出來過。剛認識的時候,她是個很有熱情的人,因為我這個人不怎么熱情,如果兩個人都冷淡根本聊不到一起。她喜歡問很多專業(yè)上的問題,而且給人感覺特別熱愛上班、熱愛公司,我都在猜,她是不是將來想創(chuàng)業(yè)所以各方面工作都想了解。不經(jīng)意提到一些技術(shù)上的突破,她就會說‘你等等’,拿出個小牛皮本子開始認真記,沒聽明白的地方還要叫停追問……自從那年冬天她離開項目組之后,這種事情就很少發(fā)生,她還會用本子做記錄,但不再有那種外放的熱情,我覺得她穩(wěn)重多了。”
“等等,”姜近打斷道,“你說的小牛皮本子,是不是一本深褐色用皮筋綁起來的?”
徐弘毅手指夾著煙,愣了愣:“對,橫過來捆綁式的,她有時候開會還喜歡在空白處畫蝴蝶翅
膀。”
那個本子,說起來姜近見過。
以前外出活動時阿月背帆布包,從里面取手機或電影票時,姜近瞥見過那個本子,旅行本的式樣,里面可以自選不同本芯、票據(jù)夾,用完的本芯可以替換。
阿月遺物中應(yīng)該有幾本或者記事本使用過的本芯才對,姜近全部整理過,沒看見那些本該有的東西。
她剩下的,被判斷為無關(guān)緊要沒被父母帶走的雜物,被打包在兩個紙箱里。
姜近想立刻翹班回家,去翻找一下那個記憶中的牛皮本套,就算本芯用完當廢紙扔了,本套不可能也一并扔掉。
她“蹭”地從長椅上站起來匆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