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在腔骨內歇斯底里,相較她的憤然。
宿星卯情緒和雨一道凍結了,稱得上低俗的詞句被他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卻因為說話人淡得快沒人味,聽上去才不至于色情。
“而且,你覺得我很爽嗎?宿星卯你不會自信到以為自己技術很好吧,我和你純粹是巧合。”
謝清硯堅信,是她運氣不好,不小心被他抓住把柄——僅此而已,絕不是非宿星卯不可。
絕不可能!
字句爭先恐后從嘴巴里涌出,像為了證明什么一樣,謝清硯一口氣說完。
胸里郁著的那股悶勁兒還沒過去,眼見宿星卯沾水的臉浮起陰霾。
這個可憎的,濕悶的雨天,她總算感到一絲暢懷,這太難得,好像從母親那處被冷落的怨恨,終于得到發泄,嘴皮子沾合開閉,她越說越快,幾乎是將這些話當刀子刺出去,用唇槍舌劍,生剮著他來添油加醋:“再說了,我就算和你上床了又怎么樣?你別妄想可以以此拿捏我,沒有你,我也可以找其它人,有的是人愿意和我玩。”
帶刺的人,說話總傷人,再是頑石,也會受疼。
他再度感受麻木的鈍痛,腿腳踩在云上似的,身體發輕,靈魂像飄著,人也到了真空里,腦袋混沌地炸開花,偏又聽不見別的聲音。
只有她字字珠璣的唇,開開合合。
是因為他們在雨里么,她的聲音震蕩著失真的赫茲,模模糊糊的,像隔著水說話,好不真實。
他不想去聽。
可是耳朵不像嘴和眼,不開心可以閉上,不去看,不去說,裝作不知道。
耳朵是最可憐的器官,它永遠在傾聽,聽外界不好的刺聲,聽主人情緒失頻的嗡響。
耳朵不會講話,但難過總會讓它先知道。
水痕在深藍色的校服上沉默的蔓延,宿星卯小臂肌肉繃起,同樣沉默著聽完謝清硯這番宣言,唇緊緊抿住。
“說完了嗎。”宿星卯平靜地問。
他冷不丁地抬眼看她,目光幽幽的,冰冷地粘在謝清硯身上。
“你想和誰玩?”他聲線變了,短短一句話,像在嗓子里反復推搡擠壓,艱澀地吐出幾個字,近乎質問。
她嘴快于一切,身體已瑟瑟感受到寒意,指頭顫了顫,往后退縮,偏偏嘴還能逞強:“關你屁事,我憑什么告訴你。”
宿星卯語調沉得嚇人,謝清硯欺軟怕硬,她有點害怕,慢騰騰咽口水,往后倒退一步。
太荒謬了。
她一定腦抽了才會在大街上與他討論床上內容。
索性兩人已轉進岔街公園,這邊行人冷落,才免去旁人圍觀。
沒人也不全是好事,這會兒,四下無人,雨下得急,他眼里是比陰沉天色還郁郁的灰,被這樣直直盯著,實在讓人后怕。
腕骨猛然被人扣緊,她身體失衡,往前仰去,眨眼間,宿星卯將她拉到一方小亭子的檐下,千絲萬縷的銀線,像水晶簾子,將雨與人,隔絕開來。
濕沉的水汽壓了上來,殷紅到不正常的唇懸停在她面頰前,雨水冷寂,鼻息卻是滾燙的,拂在面上,仿佛能灼傷皮膚,他牢牢握住她想要掙扎的手,森森笑了笑,盯住她:“不會有其他人。”
他語氣篤定,在宣讀判詞。
在這一瞬間里,溫和的皮囊褪去,好脾氣被雨澆滅了。
謝清硯第一次切實地在宿星卯的臉上看見毫不掩飾的慍色,黑洞洞的眼深得望不見盡頭,她快要跌進去,肩頭不可遏制的輕輕顫動。
“你在發抖。”男生帶著薄繭的指腹蹭磨著她的臉頰肉,拔開雨水,搓了搓她粘在臉頰的發絲,動作溫柔,語氣冷淡得讓人發寒:“為什么要抖?”
“冷嗎,你不是說喜歡淋雨么,現在雨很大,應該享受才對。”
男生伸手接過檐外的雨,銀亮的絲線,在指尖間隙中穿梭,短暫的留下潮濕的痕跡,又頑皮的溜走,他抓不住。
宿星卯回眸,微微笑著。
謝清硯背后發毛,只覺這笑不寒而栗,她牙齒打戰,萬萬不愿承認她發抖不是冷,而是因為眼前的宿星卯讓她膽顫。
“所以,你是在騙我。”
他下定結論,半蹲著彎腰,將頭緊貼在她的胸口,聆聽著胸腔內錯亂的節拍:“謝清硯,你心跳好快。”
嘈嘈切切的響動,比激蕩的雨點還激烈。
“在說謊,對嗎?”
洶洶氣勢弱了下來:“我沒有…”
“謝清硯,你總在騙我。”宿星卯望著雨幕,凋謝的秋葉在風雨里打旋,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像還未上色的畫,一個朦朧的框架,淡淡鋪著層冷灰調,自顧自說:“從小,你就喜歡撒謊,小時候騙我幫你寫作業……”
謝清硯撒過很多謊,多是些頤指氣使,使喚他做事編就的拙劣謊言。
一肚子折騰人的壞水,偶爾也有好的。
在他被關禁閉的日子,她會翻過高高的院墻,從紫薇樹下,向他朝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