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大數據搜索了一個詞條,其他的相關內容全都蹦出來了一樣。
被喚醒的很多內容都只能被覆蓋上一層超級厚的馬賽克。
就連自以為自己已經超懂,根本不懂驚訝為何物的瑪利亞都睜大了雙眼。
……哇。
笨蛋盒子妖怪在記憶里的夢里,以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頰。
還有這種做法嗎……
畢竟也相處了十幾年時間,不管做什么都會變得很有創造力才對……還有這種情況呢。
嗚哇。
杰還愿意這樣啊……
不過金發笨蛋的害羞本來就非常淺淡,因而只是滿腦子新奇,一副看到宇宙的表情在夢境里眨了眨眼。
——對她來說,更重要的記憶倒不是這些毫無隔閡的時刻。
而是別的。
雖然之前也想起了很多事情,但逐漸完工的記憶補全像是把漏水的防水堤上,犄角旮旯的縫隙都填滿了一樣。
盒子妖怪面前閃過的,是無數已經實現的,或是沒有實現的約定。
當然錢箱子的工作從未失手(瑪利亞超級在意這點),所以更多的——還是箱子自身,為了自己懵懂產生的心愿。
第一個為了自己許下的愿望,是被過去的他激起的。
起先是‘要是我可以懂得人類的感受就好了’的好奇。
然后。
才是被人類喚醒的。
不、
不僅是擺脫被設定的使命和工作,對他描述的世界……對人類生活的好奇。
而是自己可以擁有什么的期待。
‘等我回來,你也在人世間醒來的時候……’蓄著黑色長發的陰陽師看上去難得沒那么游刃有余,表情里有著非常微妙的忐忑,‘愿意讓我給你起一個名字嗎?暫時不和我一個姓氏也沒有關系……不是這么說嗎?’
——名字是人類自生命之后,第二個屬于自己的東西。
接著才是‘能不能不要死掉’和‘什么時候才能再見面’的,完全出于私人意欲的愿望。
當然,瑪利亞迷迷瞪瞪地注視著回憶,腦袋已經冒出了完全不相干的聯想——這搞不好也是自己第一次被人騙誒。
等醒來的時候告訴杰好了。
然后才是‘想要朋友’‘不止是實現愿望,我也想要回應什么’的渴求。
她模糊的眼睛注視著那些穿著華服的貴族為了自己的利益許愿、也有巫女神官們期待風調雨順、為了一方太平祈福、路過的挑夫把自己的錢幣投入錢箱里。
無人的山中,那些在人生最末尾,或是偶然路過的行人們投注過來最后的祈愿。
那些響應著她的期待醒來的家具們。
……還有那位跟陰陽師很像的神官。
對了。
那就是從那個時候產生的愿望才對。
‘我能不能不要只是坐在這里,而是主動去做點什么呢?’
夢中的瑪利亞模模糊糊地回憶了起來,表情已經漸漸褪去了人類的輕快,回到了錢箱子帶著點空洞、居高臨下和距離感的冷靜表情。
那個得到了特許靠近的男人一臉擔憂的樣子靠近了木箱子,瑪利亞記起了他逆著光站在自己面前的樣子——沒有被任何咒術效果附加最初的模樣。
他嘴上說著大道:‘果然,為了拯救不得不這么做了?!?
那并不是謊言。
‘……我討厭這種樣子,毫無樂趣和終點的世界,能不能讓世界變成另外一個模樣呢?’但許的愿望卻非常危險。
他許愿的那種的未來,和瑪利亞之前所有見過的愿望都不一樣——夢中的箱子聽到了過去的自己散布在咒力波動里的嘆息。
錢箱并不解人類的善惡,卻也了解了人類期待的世界的樣子。
有權利和錢的人會渴望更多的權力和錢,心懷善意的人會渴求更加公平溫暖的地方,走投無路的渴求得救,弱小者期待力量。
幸福的戀人……會期待這一刻持續到永遠。
人類的內心豐富多樣,也大都反應在他們的愿望上。
有些邪惡、少許貪婪、偶爾慷慨、試圖正直、總是冷酷、骯臟、自私、不講道……但又非常溫暖和熱鬧。
雖然真實的內心滿是混成一團的黑色。
但意外地并不讓盒子大人討厭。
——這是如果沒有成為錢箱和人類來往,和人類交流,乃至于成為人類,就無法解的視野。
因為她的故事完全是由自私開始的旅程——要是沒有‘想要重逢’,沒有被激發過對人類想法的好奇。
就不會對試圖破壞他許諾過的未來的許愿者產生厭惡。
也就不會出現后悔。
那個時候要是沒有讓這家伙靠近就好了,我想做點什么,要是可以主動去做什么就好了。
也是現在,瑪利亞才察覺到了自己第一次主動產生惡意的瞬間,她倒沒有什么緊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