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沒等五條悟皺眉，天元大人已經適時地哎呀了一聲，但卻沒有取笑那邊的兩人。

“畢竟對我本人來說，要蛻變成妖魔或是神明根本就無所謂……擔心那種事情的人只有人類和咒術界的人而已，不是嗎。”

褪-去了那種平易近人的態度，這位遠古術師講話頗為不留情面。

“說實話，年齡越長，雖然我仍然試圖保持著過去的心態——但就像是翻開看過一遍的書籍，雖然仍有感觸，但已經失去了最開始的震撼那樣。人的情緒終歸是會隨著歲月而受到磨蝕的呀，就像是靈魂一樣……”

這么說著。

天元的視線明晃晃地投向了瑪利亞，像是在說著她也會經歷這樣的過程一樣。

某種方面，她對瑪利亞那種不需要原由的友好和熟稔也有瑪利亞算是天元大人的半個同類的原因。

因為懵懂而生的熱情，終有一天會消失。

而哪怕再來一次，也會因為你心知肚明那是怎樣的體會，漸漸變得失去新意——歡欣、愛意、分離、遺忘。

親情也好、愛情、友情也好。

這樣的周期反復循環幾次，它漸漸就會因為失去在生命里的獨特性而變得平淡下來。

因為習慣了。

“所以，雖然責任感還在，我很清楚如果進化成……喪尸暴龍獸？總之，那樣估計會讓所有人頭痛吧。”天元大人面上仍帶著和煦、不，其實應該稱為‘平淡’的微笑。

但是。

果然還是厭煩了。

“已經足夠了。”

原則上，說不出讓這位大人為了大義繼續堅持下去這種話，黑發男高張口試圖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閉上了嘴巴。

而瑪利亞卻疑惑地歪著腦袋，思考了片刻之后才誒了一聲：“……可是、”

她的一貫性倒是強得驚人，瑪利亞根本無視了這話里更多的人生體會，那種講不清楚是詛咒、預知，還是勸告的過來人的言下之意。

“我還沒有真正當人活過誒 。”瑪利亞嘀嘀咕咕地抱怨，“天元大人不要總是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劇透啦！”

天元被嗆了一口，已經露出了笑容。

“即便知道可能會變成這樣，也要開始是嗎？哎呀……”

“開始什么？”瑪利亞腦袋上冒起了問號，“而且這里面我完全沒有出場的份額吧？先說好噢，我在打工市場可是超級貴的！”金發笨蛋指向了旁邊的夏油杰，“比杰還貴噢！”

“……雖然很感謝把我當成基準，但是一級術師和天元大人的委、”托之間，價碼應該有明確的差別。

但夏油杰還沒能把那種自謙的話說出口。

瑪利亞已經所當然地扭頭看向了黑發男高：“可是，杰應該是最貴的吧？”她的基準里明明就是這樣的。

夏油杰輕輕嘆了口氣，當然，不是沉重的那種，更像是真拿你沒辦法的模樣。

而周邊的兩個人都忍不住像是吃到檸檬一樣生性地皺起了眉頭。

不過。

總之——

“不過，我就是因為這樣才想拜托瑪利亞的。”遠古術士哎呀了一聲，終于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能不能請兩位看著我的蛻化進行，然后、確保我在無法對結界或是外界造成影響的同時……”

她看向瑪利亞。

“變成‘家具’呢？”就像是其它的咒靈那樣，“沒有負面的詛咒留存，也可以保留術式……這樣一來我也可以結束了，一舉三得。”

兩人一盒還沒來得及反應。

天元大人已經捏著自己的下巴哎呀了一聲：“而且不管是公寓還是神社，瑪利亞都需要方便的監控器材吧？”

她話說得就像是開玩笑、或是搞推銷一樣，以至于兩個男高一開始雖然聽到了天元大人的話。

腦袋里卻沒能把那些詞組的含義組合起來。

五條悟和夏油杰眼睜睜地看著天元大人靠近了瑪利亞和她帶來的精靈們。

“萬幸瑪利亞今天也把它們帶來了……雖然之前也思考過，要是我臨陣退縮怎么辦，但現在一看……也不是不能接受這種狀態呢。”

無視了精靈們有些僵硬、緊張的表現，這位遠古術士直接抱起了發顫的綠色果凍。

“而且，雖然對瑪利亞的人格狀態仍有疑慮，但看你現在的樣子……確實可以信任。”天元大人將手輕輕放到了瑪利亞的頭頂。

不是一千多年前，懵懵懂懂，只在夢中勉強醒來，依靠著那位術師澆灌，不知道會成長成什么樣子的精怪。

也不是毫無善惡觀念，因為消耗完了力量，只會和人達成交易的盒子。

也不是誰也不知道的那個未來，維持著‘不懂’的模樣直到最后的墓碑。

天元大人的語氣非常柔和。

“太好了，瑪利亞……你是有心的呢。”

這樣的話，就可以放心交給她了。

金發笨蛋已經陷入了‘監控器械’‘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