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瑪利亞毫無緊張感,復述著記憶碎片里面的只言片語:“‘如果有人聽到的話……拜托、我想、’”她話還沒說完。
光頭已經光速收回了認真的表情,額頭冒起青筋:“把錢還來。”
——把我的認真、感動和真摯還來!
“我真的沒有在開玩笑啦!”
“我這是為了修行剃掉的!還有發茬的!”
“又沒說光頭桑是禿頭!”是記憶里面的那個人啦!
瑪利亞比手畫腳,腦袋里只有那個穿著厚實外套,模糊人影的許愿——
‘竟然在山里這種地方也有廢舊神社……如果真的有神明、如果有人聽到的話……拜托、要不然真的給我再長點頭發吧(笑)……至少都在這個點了,作為禿頭死去也太可憐了。’
但她的比手畫腳明顯沒有傳入光頭的內心。
“把錢還來!”
不過他話是這么說,也沒有把錢收回來的意思,光頭只是扯著瑪利亞臉頰兩側就把她當成連鎖火鍋店的扯面一樣直接甩了起來。
“等等、永野先生……搞不好瑪利亞以前是在神社工作生活也說不定、總之……!”麻里姐手忙腳亂地勸起了架。
“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
而瑪利亞則是一邊被甩著,一邊注意到了其它的事情。
“我好像聽過很多人說過自己的愿望。”這么說著,瑪利亞的手下意識就比出了一個金錢的手勢。
這當然被光頭看到了——簡直是火上澆油,他下一秒就起了背摔瑪利亞制裁的想法、
但是。
被從背后抱住胳膊,已經被倒過來的瑪利亞唔了一聲:“……但是,薰先生是在為我許愿呢。”
雖然不太記得過去的事情,她卻總感覺是第一次——將錢交到她手里的人不是告知自己的愿望……
而是為了她、為了瑪利亞許愿。
光頭完全無法解瑪利亞在說什么,他維持著后仰的姿勢哈了一聲。
“你這不明明就知道我的名字嗎。”無情的聲音從瑪利亞的身后傳來。
“啊。”
“等事情結束之后我絕對會狠狠揍你一頓的!還有!平地也會摔的家伙就給我好好鍛煉身體再說干灰色兼職的事情——!”
這下,連麻里姐都不得不吐槽了起來:“光頭桑你這樣真的像是電影里下一秒會死掉的悲情角色、”
“喂、不要連你都叫我光頭桑……而且敬語是怎么回事,我比麻里小姐年輕吧?!”
“誒……”
雖然毫無原因。
瑪利亞思考了片刻。
她將錢裝在了口袋里,已經給出了這種結論:“我想……光頭先生會沒問題的。”
而永野薰最后也拿她沒辦法,大高個把瑪利亞放下之后,一腳跨過了走廊的圍欄,坐在上面先把神父的行李丟下去,然后自己也打算往下跳——
而順著金錢入袋。
瑪利亞的話音和想法將將落下——
某種飄飄然的感覺飄上了瑪利亞的心頭,就像是負面情緒已然順著這句話被消耗殆盡一樣。
可能是因為忙碌了一整晚。
肚子又開始餓了。
而此刻的樓頂,夜風吹歪了公寓公用的晾衣桿,本就安裝得非常敷衍的鐵架子被風吹得歪歪扭扭。
鐵架子哐當一聲倒下。
它扯到了松松安裝在外墻上的線纜,因為金屬架子沉重的重量,外墻上的線纜被從墻壁上扯了下來。
然后被扯下的線纜被拉到極限。
它一截截地脫離墻壁的控制,一個又一個固定用的釘子被蹦飛。
終于。
與線纜連接,被簡單立在樓宇最高處的電視信號接收器,金屬狀的衛星鍋被一下子猛力帶飛了起來。
像是某種由巧合堆疊的多米諾骨牌,一環接著一環的巧合。
一個金屬鐘擺——被線纜連著的信號接收鍋劃著一道漂亮的圓擺弧度,就這樣飛出了建筑的范圍,然后繞了一個半圈、像是鐘擺一樣往下一落。
嗙!
非常清脆地一聲——就這么正正好好,不高一寸也不低一寸。
那個樓頂的衛星鍋擺下來,直接敲上了光頭肌肉男的后腦勺。
剛才還在發表告別感言的永野薰面上的‘感動’表情還沒完全落下——
一米八幾的肌肉男就直接面朝下,砰地一聲摔進了走廊里。
他一動不動。
瑪利亞和麻里姐被嚇了一跳,她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看向了躺倒在地,維持著讓人覺得大事超級不妙安靜的光頭。
然后下一秒鐘,兩人就都連忙屈身,確認起了光頭的傷勢。
但一上手卻發現——
那家伙锃光瓦亮的后腦勺上連一點發紅都沒有,反倒是這會兒被線纜掛在二樓半空中的衛星鍋上凹下去了一塊。
瑪利亞已經放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