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契約,其實也是賣身契,只不過是活契,只要期限一到,就是自由身,和那些簽了死契的家生子不一樣。
簽了活契的奴婢,即便期限未到,也可以贖身,主家一般不會阻攔,除非犯了大錯。
簽了死契的,若想贖身,就得看主家是否愿意開恩放人了。
“既是這樣,那你便拿了契約,把人都發賣了吧,徐家七口,一個不少,全都賣了,賣遠一些,越遠越好。”年惜月說著冷笑一聲:“如果讓我知道,你們將作坊的事透露了半個字,那就別怪本格格心狠手辣了,亂葬崗,就是你們的歸宿。”
“不錯,你們要是敢胡言亂語,就砍掉手腳、拔掉舌頭,丟到亂葬崗喂那些蛇鼠蟲蟻。”白芷見自家格格使了個眼色,連忙恐嚇道。
“將這話,告訴徐家眾人。”年惜月說完后揮了揮手,示意梁景川把人帶下去。
“慢著。”等人快要被帶出院子時,年惜月叫住了他們。
“我記得,我們在直隸真定府的靈壽縣,有一座采砂作坊。”年惜月突然想起這件事來。
制造玻璃鏡子,需要石英砂。
靈壽縣就是石英巖和石英砂的產地,而且離京城不算太遠,可以降低運輸成本,年惜月兩年前派人去靈壽縣買了好幾座礦山,在那邊建了采砂和采石的作坊。
“把人送到靈壽縣的采石作坊去,讓那邊的大管事好好盯著他們一家。”年惜月道。
在采石作坊勞作,那可是很累的,說不定年紀輕輕就累死在那邊了。
徐六臉色蒼白,想求情,卻不敢開口。
他知道,格格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只是這么一來,他牽連了全家,回去之后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以后,不僅外人會說他是個背主求榮的東西,鄙夷他、唾棄他,就連家人也不待見他,他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此時的徐六,后悔無比。
都怪他太貪心了,為了那五十兩銀子,背叛了主子。
其實細算下來,他們一家子每年的收入,可不止五十兩銀子。
這和過去當佃戶種地比,那可真是天差地別。
從前在莊子上種地,他們一家七口人,一年到頭能余下個二兩銀子,已經算頂天了。
這還是主家對他們不錯的緣故。
若是在其他地方,給人當佃戶種地,能混個溫飽不餓肚子,已經是萬幸了。
徐六那叫一個后悔,邊走邊哭。
年惜月卻沒有心軟。
“白薇,你明日去京郊那兩個莊子視察作坊時,將此事告知大家,好好敲打一番,告訴他們,若盡心盡力為主家辦事,自然少不了他們的好處,倘若像徐六一樣吃里扒外,全家被罰去礦山勞作,便是下場。”年惜月沉聲說道。
“是!”白薇連忙頷首。
第二日,楊景川來回話,未查出將徐六送來的人是誰。
對方坐的青油布馬車十分普通,在京城里隨處可見,那些租車行的馬車,大多如此。
唯一可以確認的是,那兩人都是練家子,力氣極大,裝著徐六的箱子,被其中一人輕輕松松提起來放到了年府門口。
至于那二人的長相?
守門之人倒是還記得,只是京城這么大,茫茫人海,上哪去找?
“格格,慢慢找,總能找到的。”白芷說道。
“找不到就算了,我不信這世上有人會無緣無故幫我的忙,絕對有他的目的,說不定要不了多久,這人就會自已來找我了。”與其費心費力去找,還不如多點耐心,等著對方自已上門。
“那照花閣呢?東家是誰?可查出來了?”年惜月問道。
“回格格的話,已經查出來了,照花閣的東家,是一位祖籍山東的商人,不過……其背后之人,是九爺。”梁景川連忙回話。
在這京城,能被眾人稱為九爺的人,是九皇子胤禟。
這位爺生意做得很大,被人稱為財神爺。
老八胤禩之所以在皇位競爭中占據優勢,胤禟功不可沒。
俗話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胤禟用銀子幫胤禩辦了不少差事,也收買了許多人。
“如此說來,想要我們鏡花緣玻璃制作法子的人,是九爺。”白芷瞪大了眼睛,嚇得不輕。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咱們手頭這些東西,怕是守不住了。”年惜月忍不住嘆了口氣。
先是四福晉和八福晉,如今連老九胤禟也摻和進來了。
財帛動人心啊!
年惜月去了延壽堂,將此事告訴了年遐齡。
“惜月,你打算怎么做?”年遐齡問道。
他們年家雖然也算有權有勢,但是比起皇族,可差遠了。
在那些當權者眼中,年家不過是一顆大一些的棋子罷了。
“他們如今只是在試探,尚未擺到明面上談及此事,女兒暫時不用做什么,倘若他們真要逼迫我交出鏡花緣和皂香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