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臉色一頓,一時有些沉默。
他不知道什么是祭拜。因為他從未祭拜過什么人亦或什么神。
躲在金頂大殿天王神像后的時候,他也目睹過節慶之時那些涌向寺廟的人潮,聽見過許多香客信徒默念的祈禱,但他不明白那些人為何要對著空氣絮絮叨叨、甚至泣涕連連,也不明白那些大同小異、反反復復的說辭有何意義。他會等他們離開,然后從那些貢品中挑些好的吃食帶走,這便是他對所謂祭拜唯一的印象了。
李樵望了望面前女子的神色,隨即想起什么,轉身從那油布里點火用的毛邊紙中抽了一張出來,捏在指尖熟練地翻折起來。不一會,一朵花瓣對稱、棱角分明的紙荷花便靜靜地立在了他掌心。
秦九葉看看那朵紙花,又抬眼看看對方的臉,半晌才接過來那紙花喃喃道。
“你可真是……多才多藝。”
少年觀察著女子臉上的神情,輕聲開口道。
“我只會疊這個。”
秦九葉勾了勾嘴角,眼神中有些暖暖的笑意。
“挺好。我是不懂花的,但楊姨很喜歡花。”
只可惜,她那喜歡侍弄花草的楊姨,活著的時候院子里也只種滿了能吃三季的苦菜,背簍里裝的是農忙的鐮刀與鋤頭,雙手拿放最多的是那田間拔不完的野蒺藜。楊姨走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她獨自在深山老林中采藥時看見那些珍奇的野花蘭草時,總會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看上一會,然后心下想著,若是楊姨見了,心下該有多歡喜。
嘴角的笑意慢慢褪去,秦九葉小心將那朵荷花放在掌心,面朝那尊奇怪的神像閉上眼,心中默念幾遍“全家平安”,隨后便將那紙花丟進火堆中,前后不過片刻的工夫。
跳躍的火苗一個吞吐便將那紙花包進焰心之中,隨即三兩下便將它燒成了一團灰,再看不出任何花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