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是誰能令他這么不管不顧地闖進去?他們又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或許是他侍奉的老爺或小姐嗎……
不過一瞬間的工夫,無數(shù)思緒已在蘇沐禾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還從未對一個人這么好奇過,好奇到她心中似癢似燥,好奇到她有一種想要不顧一切去探究的沖動,好奇到她感覺心底似乎有另一個自己正要破土而出,而那個自己怎么看也不像是蘇家二小姐。
蘇沐禾低頭望向手中那把破舊的油傘。
或許他給到她手中的不只是一把舊傘,而是她下次出府的依仗、獨自在外行走的勇氣、一種新生活的可能。
她抬起腳、向前跨了一步。
雨水在地面積了半寸來深的水,她薄薄的繡鞋踏入其中瞬間便濕透了。
細雨沾濕了她的頭發(fā),她晃了晃鞋子,一種奇怪卻令人興奮的情緒占據(jù)了她,她揚起嘴角、撐起那把舊傘沖入雨中,小步跑向那個遠去的背影。
堂會(上)
樊大人今日很是不順心,先是那瘦得似把干柴的小丫頭竟然是塊硬骨頭,愣是沒啃下來,然后是那邱家長子聽到風(fēng)聲趕了來、當(dāng)堂同他唱反調(diào),現(xiàn)在又冒出個不知從哪個山溝跑出來的村夫,一個個的擱這唱堂會呢?簡直不把他這堂堂郡守放在眼里!
他深吸一口氣、還沒發(fā)難,他身旁那曹掾史已搶先一步大吼出聲。
“來者何人,不知擅闖府衙是要論罪的嗎?!”
一道柔弱的聲線響起,同這一堂火氣滿滿的“粗人”顯得格格不入。
“城北蘇家蘇沐禾見過邱督護、樊大人。聽聞今日大人要審案,我身為蘇府中人,也有些所見所聞想與兩位大人商議。此次不請自來,還請各位大人不要怪罪。”
這話一出,樊統(tǒng)瞬間有些慶幸方才開口的不是自己。
而另一邊的秦九葉這才發(fā)現(xiàn),李樵身后還跟著個撐傘的人,雖然雨落了一身有些狼狽,但姿態(tài)還是很美,抖落雨水走來的時候,像是一枝雨后垂露的新荷。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九葉覺得對方手里那把傘莫名有些眼熟。
但下一刻那傘便被收起來了。而除她以外,在場再沒有其他人的注意力是在那把傘上了。
那方才因一時口快而得罪人的曹掾史不愧是府衙出身,很是能屈能伸,看出樊大人顯然不想得罪蘇家,當(dāng)下便換了張臉上前賠罪道。
“原來是蘇二小姐!下官方才哪里是在質(zhì)問您呢?只是這些年在這地方待久了、語氣唐突了些,若是驚擾到小姐,下官這便賠個不是了。”他說到這里不由一頓,目光瞥向一旁那布衣少年時,頃刻間又換回了方才那張可怕的臉,“你是何人?!擅闖府衙也就罷了,還妄圖躲在蘇家小姐背后狐假虎威,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