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軟地狠狠敲他們一筆銀子。到時候別說一只雞,天天吃雞都不是夢!”
金寶在一旁聽著,嘴角的口水險些流出來。
“你最好說話算話。”
秦九葉轉過頭去,將慈祥的目光投向那塌上的人。
“為了我們的雞,你可要好好活下去啊。”
苦肉計
李樵閉著眼,呼吸平穩,每一根眼睫都一動不動。
他已經醒來很久了。
一日前他慢慢恢復意識后,便借著“昏迷”暗中觀察周圍的情況。
那女子話不多,只在和那年輕伙計算賬的時候嗓門才會大起來,連個零頭的錯賬都能一眼看出,是個腦袋靈光的鐵公雞,卻似乎沒什么其他心思,只顧自己一畝三分田那點事。
她一直在藥堂坐診未曾離開村子,也沒說起過藥堂以外的事,他缺少信息來判斷自己眼下的處境,是以不得不謹慎行事。
左手的五根手指輕輕動了動,它們已經可以握刀了。
而他的刀就在他的手邊幾寸遠的地方。
他應該殺了她的。
她的藥有些奇怪,但卻十分管用的樣子,和他先前用過的傷藥都不太一樣,他不確定那是已經制好的藥膏還是需得現調配的,不可做了殺雞取卵的蠢事。
那盲眼公子留下的傷削弱了他的身體,他此刻若是離開,只要碰上半個仇家都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他應該等她將自己完全治好之后,再殺了她。
對,就這么辦。
門口傳來些響動,是她端著藥罐子走進來了。
她呼吸吐納的頻率比常人要慢些,腳下動靜聽起來卻是毫無武功根基的人,喜歡哼些難聽的小調,嘴里總是嚼著些什么,聞起來應當是薄荷葉。
她的聲音很輕快,有些中氣不足,聽起來經常像是快要斷了氣。
她的手指很軟,涂抹那些膏藥的時候有些不自覺的顫抖。她會在上藥前習慣性地將手搓熱,可指尖無論如何都是涼的。
今天那手抹得格外地慢,在他胸腹上走著之字,晃晃悠悠、猶猶豫豫地向著更下方摸去……
找死。
李樵睜開眼,正對上那張行猥瑣之事未果、又被當場抓包的臉。
“你、你醒了?”
秦九葉假笑兩聲,那只罪惡之手已經縮了回來,正不安地上下搓著。
她平日里可不是這樣的人,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抽了什么風。
先前她貼膏藥的時候,他臉上的血腫還沒消下去,只模糊看得出是個年輕男子,如今臉上的傷口結了痂、淤血褪了些才算看清,對方不僅十分年輕,而且還十分好看。
那種好看沒什么棱角,但又同村頭吟風頌月小書生的那種好看不大一樣,也同她見識過的無數武林世家子弟不一樣。可具體哪里不太一樣,她也說不上來。似乎是比尋常男子都要清純些,清純中又隱約有股邪氣透出來,可偏偏配了副結實野蠻的身體,讓人一時瞧不明白。
這不免讓秦九葉心底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這人當真是方外觀觀主嗎?怎么瞧著倒像是哪戶大人物豢養的男寵呢?
據說那些男寵風格各異,有的嬌弱有的強壯,多數身體上都會有些標志或痕跡,更有嚴苛的主子會對其施以極刑來確保忠貞。她正想要親自確認一二,沒想到這睡了快三天的正主竟然就在這一刻醒過來了。
李樵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床邊局促的女子:瘦弱的手臂、發黃的皮膚和頭發,有些干癟的臉頰上嵌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
那雙眼太亮了些,反而襯得那張臉更加黯淡無光,像是一盞快要被風吹滅的油燈。
這樣的人,便是再來一百個也對他構不成什么威脅,他若是不敲骨吸髓、物盡其用,豈非配不上他多年來的行事準則?
心底念頭飛轉,他已換上了一張惶恐中透出迷茫的臉來。
“這里是哪里?你是誰?”
秦九葉對自己方才經歷的生死危機毫不知情,仍想著如何擺脫先前有些猥瑣的形象。
她努力回想那城北尼姑庵師太施粥時的模樣,笑得佛光萬丈。
“這里是果然居,我是果然居的主人,你可以喚我秦掌柜。”
李樵低頭咳了兩聲,一副十足虛弱的模樣。
“是你救了我?”
真上道,第二句就問到點子上了。
秦九葉心花怒放,聲音都不自覺地高了起來。
“正是正是。前幾日我進山采藥,途徑洗竹山的時候見你昏倒在路旁,便將你帶了回來,細心照顧調理,外敷內服,用的都是上等藥材……”
“秦掌柜真是菩薩心腸,即便知道我身無分文,也還是不吝于伸出援手。”
等等,這怎么和她預想的不一樣?
秦九葉盡力維系著臉上的微笑。
“我懂我懂,出門在外,帶太多金銀確實容易招惹是非……”
李樵嘆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