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皓將叁人的水囊都添得滿滿當當,拴緊袋口時,心中頗為暢快。畢竟一路干渴奔行,能在此小村補足水源,著實難得,他將水囊系回腰側,正欲向曹村長拱手辭別。
曹村長卻忽然像換了個人似的,神情熱切,幾乎不容拒絕般搶前一步:"云先生!這再過幾個時辰,天便黑了。你們腳程再快,也趕不上市北營村的落腳處。"
村長笑容滿面,語氣殷勤得近乎不自然:"不如就在東營村住上一夜吧?咱村雖不大,但能騰個干凈屋子讓你們待上一夜,夜間趕路實在不妥。"
曹村長的殷勤來得太突兀,突兀到讓云皓下意識愣住。
他原本也想答應。畢竟一路奔波,確實疲憊,若能在村里歇上一夜,也是美事。
但還未開口,白貞卻突然走上前來,像被什么觸動似的,語氣比平日更為果斷:"村長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我們歸家心切,不敢再耽擱。"
她說話時,眼尾余光始終沒有落在曹運身上,而是掃向村子里的眾多漢子。
那些男人的身上有種憋悶已久的氣味,像是陳年積水,又像久閉不散的霉腐,那種既貪婪又腐臭的味道,她自是熟悉不過,自然也厭惡。
白貞的眉心輕輕一動,又緊緊借著許萱的身影,避開那些討人厭的目光。
她并未多言,只低聲補上一句:"我們必須走。"
曹村長的笑容在這一瞬間微微僵住,他眸中的熱切與殷勤,仿佛也隨著風散了叁分,露出某種被戳破的緊張感。
村長強撐著笑:"這路可不好走啊,幾位可要叁思。"
白貞卻只是淡淡一揖,不再解釋。
云皓見她神情有異,也不再堅持,自是抱拳回禮:"日后若再路經東營村,自當登門再謝。"
說罷,便讓許萱夫妻收拾行裝,準備離村。
就在他們轉身的剎那,村中那些平日閑散的漢子全齊刷刷地從巷弄,將云皓叁人死死圍住。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詭異的貪婪與狠戾,目光直直落在白貞身上,宛如盯住獵物的野獸。
一向遲鈍的許萱,此刻也感到氣氛異常,他將白貞護在身后,低聲向云皓交談,手指在懷中微微顫抖,輕輕摩挲著本欲用來驅蟲而藏在懷里的石灰包,"云兄,把水袋拿穩。等會兒,我們一股作氣,直沖村外逃!"
白貞眉目微沉,眸光一閃,已然感應到這群漢子的目標是她,且眼神中透出的欲望過于赤裸,如野獸窺視獵物。
她輕輕閉目片刻,雙眼猛然睜開,以天眼顯現。
她見到,村中女人甚少,除關押在黑屋子中,存著兩位懷孕的女人之外,村中的井口深處彌漫著一股腐臭妖氣。那氣味混雜著污泥與爛魚的腥味,直沖鼻尖,令人作嘔。
白貞心下微動,知曉此地的井水恐怕藏著不可名狀的陰物。
云皓在她身側點了點頭,神色沉穩,眼底閃過一抹鋒利的光:"明白,一鼓作氣。"
風聲呼嘯,塵土揚起,就在多為漢子將他們包圍住時,許萱將石灰包輕輕一撒,剎那間,霧氣翻騰。
叁人同時縱身而起,直沖村口。
身后的漢子們手持著木棍,怒吼著追來。
叁人如離弦之箭般沖向村口,塵土被風卷起,在夕光里飛舞。
石灰霧氣刺痛了村民的眼睛,只得停下腳步,捂著被嗆得流淚的眼睛尋水,但仍有幾位漢子緊咬不放,繼續追擊。
云皓緊隨其后,眼神銳利如刀,他終于發現,這群人的目標好似是抓住白貞。
"快出村了!"許萱低聲喊道,手中的石灰包再度撒出,白霧如潮水般漫向追兵,嗆得幾人咳嗽連連。
就在叁人幾乎沖出村口時,一名魁梧漢子奮力一搏,直撲白貞的肩頭。
白貞眼神一凝,靈力閃動,掌風呼嘯,將那漢子震得踉蹌開去。
她瞥了一眼身后的井口,心中隱隱不安。
那口井,妖氣深沉,氣味腐腥,仿佛隱藏著不可名狀的存在。難怪村民如此癡迷于抓她,怕是以源源不斷的女人,在供養這井中之物。
當他們終于沖出東營村的村口小路,站在夜色初起的田野間。
白貞回頭望去,心中暗暗冷笑,"憑你們這些凡人也想抓我白貞?做夢。"
而東營村的井水深處里的妖物,在暮色中悄悄翻騰,像是感應到白貞的離開,微微泛起一道腐光,仿佛在低聲呼喚,等待下一次獵物的到來。
云皓叁人終于甩開追兵,踏入田野。
夜風吹動草叢,月色下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
直至確認身后沒有任何追兵,他們才停下喘息,警覺地環視四周。
子時剛一過,南陵徐府的角門悄然開啟,一名看似風光霽月的男子悄然離去。
月下,業平步履輕緩,難得有雅興地抬眸望向蒼穹明月,目光清冷如水。
微風拂面,他點指低聲喃喃:"都城紫星已落,既是無力可回天之象。天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