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宴上洪縣令的師爺急忙來到洪縣令的耳旁說話,洪縣令一聽知道事情壞了,便不顧高朋滿座下的喜氣洋洋,趕于稟明周太守邊界之事。周天成還疑惑是什么大事,他側耳一聽,臉色喜氣馬上沉入,取代的是嚴肅深重的表情。周天成轉頭與信任的老仆說道,府里的事,全權交給大夫人。讓高呂那兩兄弟多加注意府里女眷的安全。囑咐完,半摟著沉聘仔細道,卿卿這幾日身子不好,要多加休息。我還有公務要去處理,夜里,你別等我。一定要安放好自己,我在外面才能放心。沉聘這才笑著答言,如今有女兒陪我了,我不怕孤單,夫君盡管放心的去吧!我跟石姐姐會互相照顧的。周天成本想跟石英囑咐下話的,但不見石英的人影,便依依不舍的看了沉聘一眼,回首又逗看了下女兒。爾后,周天成疾馬速去邊界城門。他還未到邊界城門,就見明顯不是永川百姓的人從城外涌入江安,擠滿整個大街,甚至還能聽見那些南陵人喊著殷王萬歲,謝殷王大恩。那些饑餓、混沌、枯發(fā)、餓骨、無神、迷惘跟不知所謂,都在這些人的身上一一呈現(xiàn),他們不知所以的往前奔至,像是突從無盡的沙漠上,踏上綠洲。跟永川人的精神飽足富余,完全一眼就成兩差,可這些人恐怕還是比困死在南陵的人幸運。周天成嘆氣,遠遠就見到云皓站在城墻上,他自知除了云皓跟業(yè)平國師,斷然無人敢在永川違抗他的命令,又聽見這些難民的呼喊,心里也大概知曉是怎回事,只怕是云皓等人,用了王上賜予的手令行此政令的。他氣的勒馬回頭,往江安縣衙前去。江安縣的大街上,還是熱鬧且平和,所以涌進來的許多難民無疑成為街上最顯眼的風景,有些大街上的攤販心善,舍己助人,可有些難民見有吃的跟喝的,瞬間就搶了開來,還造成大街上有了不小的災難。朱茉一進城,回頭抬頭一望,就見城門出口上,印著是南陵二字。如今她已踏入永川之地了,再回頭也不過是個不堪回首的往事。步履闌珊的往前走,只覺得自己活像是個老嫗,見到街上有賣花、賣布匹、賣簪花的,各種各式各樣的女子們所喜歡的無一有缺,可她卻不敢走去細瞧,深怕自己會污了那些好東西。她突然想起,她的丈夫劉宗宇,告訴她,讓她把南陵的一切都忘了吧。回到永川,就把自己活得好好的,活的像如花女子該有的模樣,可以摘花入鬢,云彩如段,羞花閉月,宜其室家,也不必為他佩戴素花。她默默垂淚,撕了自己袖口的一段白素帶,用于綁于自己的手臂上。她的家鄉(xiāng)有這種風俗,若是有親人逝世,不是佩戴素花就是身上必須帶點白,做以奠祭思念。盡管她跟劉宗宇并沒有真正拜過天地,可她卻已經(jīng)把劉宗宇當成自已的丈夫了。朱茉向一個老婆子問路,老婆子一聽口音就知道朱茉不是江安人,便爽快的親自領路帶朱茉到江安縣縣衙。朱茉孤身在縣衙外擊鼓鳴冤,求見周天成。她邊擊鼓邊流淚,爾后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劉宗宇交給她的密信,回憶他們一起在南陵的日子,她終于可以替他完成心愿了嗎?可是,她如此殘花敗柳,真的可以在永川從新開始嗎?朱茉被帶進縣衙時,她揣揣不安,總怕自己有沒有哪里舉止不妥,像是脫離了正常日子很久很久的人一樣,每行一步都害怕自己,是不是走的太大步還是太小步了,總覺得全身爬滿虱子一樣,心思不寧,如坐針氈??上?,此時的周天成卻沒有時間來見朱茉。洪縣令的書房里,難得靜默無聲,連外面的兵將都知道氣氛不對??蓵康臍夥諈s與周天成的語氣有著天壤之別。周天成坐于主位,抬頭問坐于西席的云皓,"云大人為何一意孤行?"云皓知道周天成肯定會問責此事,自己倒是愿意一力承擔,"在下在城樓觀看多日,實在不忍那些難民在外頭,經(jīng)歷雨露風霜。此事,是我云某一人之為,云某愿全權負責。"
周天成嚴肅的發(fā)笑,"負責?你負什么責?再過些日子,你與國師就得移步走人了,你跟國師是搏了厚德載物的好名,卻丟了那么大的麻煩跟負累給永川的百姓?那些難民日日夜夜的所需,必須由永川的百姓跟土地去承擔承受。"云皓也拱手,理直氣壯振振有詞的反擊,"請周大人注意說辭,那些南陵難民并不是麻煩跟負累,他們同樣都是王上的子民,也是你我的同胞手足,如此刻薄的言語,會讓南陵人心寒。"周天成措詞有力的反問,"南陵的父母官做的惡事,為何要永川人一起陪葬?"云皓問心無愧無愧的答言,"兄弟之邦都知道要同舟共濟,何況是一家人?唇亡齒寒,永川不可能永遠都不受南陵的影響。"周天成知道自已跟云皓實在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如果在談下去,便是傷了和氣罷了。他便坦言,"云大人的指教,在下受教了,周某還有要事,失陪。"周天成頓首而別,走了出去,便看見洪縣令等在邊上,聽聞劉宗宇的家眷求見,便又馬不停蹄的趕往大廳。周天成一入大廳,就見到一位身如柳絮楚楚可憐,身著污穢頭發(fā)紛亂,明顯就是從南陵過來的難民。可他深知劉宗宇的身世背景,他的親屬就只剩下老母親一個,就是不知道這位姑娘是哪里來的眷屬?周天成有些狐疑,劉宗宇被他派去南陵打探,此時卻有個貌似從南陵過來的姑娘說是他的家眷?他讓人送上茶水,還沒開口,朱茉便朝他而跪拜,手掌里竄著一卷布信,稽首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