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呵欠從凳邊站起,屏退宮人,獨自到御苑散心。
清秋時節(jié),西風漸起,吹動紅葉翩翻,蕭蕭作響。揚靈步至園子盡頭,意欲回返,只聽見墻后一陣熟悉的語聲,再凝神細聽,原是叔父,跟一個陌生男子正交談著。
她本想離開,又生出探尋之意,誰知道他是不是又背著皇兄密謀什么,要像當年六哥那樣,可就不好了,于是沿著墻角假山,抓著些雜草攀援而上,側耳傾聽。
但還沒有多聽幾句,她忽聽蕭豫道:“就說到這里罷,宮中耳目俱多,誰知道現(xiàn)下有沒有人躲著聽墻角。”當即疑神疑鬼起來,心想是不是被他發(fā)覺了。又聽那陌生男子道:“王爺不必擔憂,臣方才已覽遍四周,確無旁人。”
揚靈輕舒一口氣,卻聽蕭豫謔道:“沒有人,倒是有只笨兔子鬼鬼祟祟藏在墻后,頭頂還停了只燕子,歇在墻上。”
他怎么知道的?
揚靈驚懼地瞪大雙眼,手不覺松動,待回神時,整個人已經(jīng)不受控往下滑,她連忙扒住假山,但沒抓穩(wěn),砰地一聲摔在地上。
她鬢邊一只玉釵也隨之從發(fā)上溜下來,仔細看去,上頭正雕了只展翅欲飛的白燕,看來正是被它出賣所在。
另一邊仍有語聲傳來:“什么聲音。”又聽蕭豫道:“本王一看即知,你且回去。”她連忙掙扎著欲從地上站起,踝骨卻一陣鉆心刺痛,疼得她唇色發(fā)白,眼中頃刻有淚珠浮轉(zhuǎn)。
她撐著假山,一瘸一拐地走,卻聽身后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回首一看,蕭豫竟徑從墻后翻了過來,輕松落到地上,袍裾上半點塵埃都未有沾。
見到她,他不客氣地嘲笑道:“堂堂公主,做這些雞鳴狗盜之事,難道就不羞愧嗎?”
揚靈忍著痛,不服氣道:“你做的壞事比我可多了去了,也不見你羞愧。”
“哦?”他傾身欺近,臉上似笑非笑:“你倒是說說,本王對你做了些甚么壞事?”
她不想理會,悶頭前行,但沒走幾步,踝骨已經(jīng)疼得難以忍耐,她暗暗抽氣,正欲繼續(xù),忽聽蕭豫在她身后嘆息一聲,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肩臂,將她騰空抱了起來,放到假山石上。
他屈膝半跪下來,握住她扭到的那只腳踝,褪下羅襪和繡鞋,曳起湘裙,露出潔白晶瑩的一截肌膚。
他的手心太過灼燙,揚靈不禁微微一動,被他低斥道:“別亂動。”
她不敢再吱聲,看著他捏住自己的足尖,緊握著腳腕,咔的一下將腳扭正,只短短疼一下便好了。
可他卻依然沒有放開她的腳,掌心捂到她略微紅腫的腳踝,輕輕按動。一時間那感覺竟不知是麻是疼,揚靈深蹙起眉,竭力苦忍著,眸光卻不自知凝到他臉上。
若以書畫打比,他最像一幅秀勁有力的章草,極大方的架構,極凌厲的筆法,夭矯曲伸,橫牽豎掣,無不鋒芒外綻。
她一面作如是想,一面細細覽看,不知不覺開始神游,聽他又嘲謔了一句“笨兔子”,不由皺起鼻頭,不滿地望著他,反唇相譏道:“老狐貍。”
她就連斥罵都是軟綿綿的,不輕不重砸在耳邊,蕭豫不免輕輕一笑:“怎么?嫌叔父老?別忘了兔子可是給狐貍吃的。”
他略略在“吃”字上用力,大有深意。揚靈臉一紅,捏緊衣袖,苦苦尋想半天,怎奈找不出一字辯駁,唯有暗自氣悶。
所幸蕭豫也未再欺負她,揉按她腳踝許久,等紅腫漸漸消退下去,他才拾起軟白的羅襪代她穿好,又套上繡鞋,舉止頗為細致溫柔。她思來想去,還是決意道聲謝,但說出來時,音調(diào)卻低若蚊蚋:“……謝謝叔父。”
他不以為意,只是稍稍仰首,指了指唇。
她明了他的意思,但既答應和阿兄兩廂廝守,只得不解風情轉(zhuǎn)過臉去,辭拒道:“叔父,我們不要再來往了。”
誰料蕭豫毫不理會,僅怔了片刻,隨即迎上前來,牢牢抱著她親吻。
她慌亂扭頭閃避,他的唇卻緊緊跟上來,重而燙地壓在她唇上,舌尖挑開檀口,逡巡舔遍內(nèi)里柔嫩,才緩緩纏住丁香,撫上拍下,吸含少女清甜的津液,猶飲玉醴瓊漿。
她推搡他的胸口肩頭,但手下男子肌肉堅如磐石,不可撼動,反倒被他吻得頰生紅潮,眼含淚暈,漸漸失卻了推拒的力道。
他吻過她的唇之后,并未收回他的唇,而是捧著她的臉,繼續(xù)觸碰她的鼻梁、眉心,直至稚氣猶存的額頭。揚靈不太習慣他突如其來的柔和,略略低了低頭,斂睫垂目望向旁處,臉邊涌現(xiàn)不自然的薄紅。
他抓緊她縮在袖口的素手,像握住一團柔弱的雛鳥,靜觀她這幅情態(tài),不由拿來取樂道:“怎么了?不繼續(xù)推我了?”
她從他手中抽出手,平淡道:“叔父何故老纏著我……”她頭垂得更低,絲毫不顧他陡然沉凝下來的神色,繼續(xù)道:“這宮中又不止我一個公主。”
她向來如此不識好歹,蕭豫見慣,唯冷笑道:“哦?想讓我去找你那些姊姊妹妹?”
她低眉不語,兩手交迭放在膝上,手指無意摩挲裙上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