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忌憚父親不敢和人動手,所以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人羞辱了一頓。當時說了什么周陽陽已經不記得了,只隱隱約約記得好像是自己說蘇慕嘉是個野孩子,讓人安分一些,不該是他的不要肖想。
“你什么意思?”周陽陽一想到這句話直接就火了,皺著眉說,“你想說我不配是吧?”
蘇慕嘉不答這句,只是溫聲與人說道,“我只是想提醒大哥,你當年是如何看我的,到了這金陵旁人也會如何看你。你當真能忍受自己落到那種境地嗎?”
“我—”周陽陽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他有些不甘不愿的解釋說,“我那時年紀尚小,并不是有意針對你。說那些話羞辱你也的確是我的不對,誰讓你搶我爹來著。”
“反正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了,我周陽陽在金陵待定了!不管落到何種境地,是生是死,都不用你們管。你等著瞧吧,看我配是不配!”
“有志氣。”蘇慕嘉笑了一下,仰頭閉眼靠在墻上假寐,沒什么語氣的評價了一句,“但愿金陵城里頭那些貴人都同你一樣心善。”
周陽陽一時聽不出來蘇慕嘉是在夸他還是罵他。
他憋著一口氣,氣鼓鼓的坐到了離蘇慕嘉最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夜深的時候,有獄卒開了他們這間牢房的鎖。
“你們哪個叫蘇慕嘉?”其中一個獄卒看著他們兩人問,“我們主事大人要見。”
蘇慕嘉被人帶到了一間審訊室里,等獄卒一出去,坐在主座上的人轉過身來。
“蘇大人,怎么,我們刑部大牢住的可還舒服?”宋翰笑著問。
“舒不舒服的,宋主事哪天去試試便知曉了。”蘇慕嘉原本跪在地上的,一邊和人說著話一邊起身坐到了宋翰對面的木椅上。
“看不出來蘇大人還是個護短的。”宋翰打趣人說,“這為了護著自己兄長,把自己也送進來了。”
蘇慕嘉只笑,“宋主事又不是不知道我向來心軟,我這兄長雖是蠢笨了些,但總歸和我有幾分情分,總不能看著人找死。”
“聽著這怨氣也不少?”
“哪有。”蘇慕嘉說,“勞碌命,早都習慣了。”
兩個人亂七八糟聊了幾句,宋翰給人倒了杯茶水遞過去說,“今日我從宮中走的時候,殿下特意囑咐讓我幫襯著些你。”
“難怪。”蘇慕嘉說,“我剛還在奇怪宋主事何時這般熱心腸了。”
“這話說的便讓人傷心了,就算殿下不提,憑著我與蘇大人的情誼也不能對人不聞不問不是。”
他們倆人從哪兒來的什么情誼,只是知道對方受太子信任,于是互相少了些戒備。宋翰此時這樣說,話里有意和人套近乎,蘇慕嘉猜出了對方大概還沒放棄上次說的那件事。
“今日刺殺皇上的那個幾個婢女,是收押在刑部吧?”蘇慕嘉抿了口茶,將茶杯放在桌子上,開門見山道,“我想見見。”
“我方才說的客套話罷了,你倒是真不與我客氣。”宋翰都被人這話逗笑了,說,“我不過一個小小主事,你當真以為我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洛陽疑有疫病一事,我可以替你和殿下說。”蘇慕嘉不理人推脫的話,平靜的看著人道。
“天下之事本就是殿下之責,與我又有幾分干系。”宋翰道,“難不成你想拿這個與我談條件?”
“天下之事多了去了,若非要把樁樁件件都算到殿下頭上去,那殿下也不缺這一個罪名。”蘇慕嘉手肘撐著椅把手,懶散散的道,“倒是宋大人,若是洛陽數十萬百姓明日果真因為你現下這些心眼算計出了事,往后還能安心嗎?”
“我知道蘇大人你聰慧過人,可說這些話,莫不是把宋某當傻子哄?”宋翰說。
“是宋主事先將我當傻子哄才是。”蘇慕嘉說,“我若那日聽了你的話,去和殿下提了這事,屆時皇后娘娘查了下來,也不知道蘇某今日還能不能活著在這兒與宋主事說話?”
宋翰左右說不過人,思襯了片刻,最后嘆了口氣道,“我之前與你不太熟識,當時說那話的確是存了推你入險境的心思,今日既然說到了這個份上,我先與你陪個不是,蘇大人往后別記恨我。”
話說到這份上,算是將各自的心思都剖開了聊。
“宋主事這話說的。”蘇慕嘉稍微坐直了些身子說,“我記恨了又能把你怎么樣?”
“宋某此生也沒有別的什么大志向,活著一為君王,無愧忠義;二為百姓,無愧官身;三為父母妻女,無愧家親。”宋翰道,“我本就過的戰戰兢兢,若是再被像蘇大人這樣的人記恨上了,往后日子怕更是難過了。”
“我這樣的人。”蘇慕嘉低笑了一聲,“我就當你夸我了。”
“原就是夸你的話。”宋翰起身,轉頭看著蘇慕嘉說,“走吧,你要見的人,我想想辦法。”
那幾個行刺皇上的婢女事關重大,被單獨收押在了刑房里。憑宋翰的官職見到她們不成什么問題,問題是如何讓蘇慕嘉見到,更何況還是此刻戴罪之身的蘇慕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