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說著從衣服里層拿出了一個香囊樣式的東西,拿出了這個她聽阿父的話,從沒有給任何一個人看過的東西。
她是呂正的女兒。
蘇慕嘉甚至不需要再過多詢問,便在心中得到了確定的結論。
若他沒猜錯的話,他剛才從呂念念手中接過的東西,便是他尋了許久的,呂正寧死也要查下去的秘密。
他該開心才是,奇怪的是他并沒有。這讓他心中升起一股煩躁。
他不喜歡這種上天偶爾的大發(fā)慈悲,他要的東西可以憑自己拿到。
你的阿父阿母已經(jīng)死了,兇手因為我從中作梗的原因現(xiàn)在還逍遙法外。你的宋聲哥哥也死了,被我殺死的。他們不會來找你,你也再也找不到他們了。
蘇慕嘉覺得自己應該告訴面前的小姑娘這件事,就如同他當初告訴小十三他的父母是被自己親眼看著被山上那些人殺死的一樣。
他不喜歡讓一些事情變得復雜。
蘇慕嘉的嘴張了張,看著眼鼻涕眼淚抹了一臉的呂念念,到底沒出聲。
只是轉身離去。
香囊里面只有一張紙。
展開來看,是一張白紙,上面干干凈凈,一個字也沒有。
蘇慕嘉稍作思量,然后將那張紙放在了燭火上。
火苗舔舐著紙張,空白的地方逐漸顯現(xiàn)出了字跡。
三行字。
成安王于龍山私養(yǎng)三萬親兵
先皇之死有疑
毓秀坊秀娘
蘇慕嘉只掃了一眼,很快紙張便被火苗吞噬,變成一堆灰燼。
“那我呢,我該如何做?”李游眼神迫切的看著蘇慕嘉,一半是為了剛才才得知的消息,一半是為了急于知道自己在這亂局中到底該如何求一條生路。
李游和李然不同,他沒經(jīng)歷過什么大風大浪,也沒什么雄心壯志。李衷的子嗣不多,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皇子都去了封地。只有李游因為一些機緣巧合,誤打誤撞的留在了金陵。
因為心性單純,所以總是易受旁人教唆,被人利用。
上次刺殺太子一事之后,他心中便一直在后悔。不僅事情沒成便罷了,自己從那以后還一直要擔驚受怕的。甚至一連見到太子都覺得心虛的緊。
就如此刻,僅憑蘇慕家的一番話。李游絲毫沒有懷疑,全然將蘇慕嘉當成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了一般。
和李游的急迫不一樣,蘇慕嘉顯得尤為冷靜。
他有種直覺,這次的春獵沒這么簡單。南后已經(jīng)忍了太久,是時候該有所動作了。這次春獵便是絕佳的機會。不論是想做什么,毋庸置疑的是其矛頭必然會指向殿下。南后和成安王又不一樣,她要的不是殿下的命,所以她想做什么呢?
“護住太子。”蘇慕嘉語調(diào)悠悠的說,“成安王一旦出手,金陵城內(nèi)必然掀起一陣腥風血雨。風雨之中若無法掌舵,想要活命那便要選一條穩(wěn)妥的船。太子仁德,登上帝位是人心所向。您若是在這種時候幫了殿下,等殿下日后掌權自然會念著您的恩情,您往后的日子豈不是高枕無憂?”
“可你不是說成安王有三萬精兵?我哪來的本事能在三萬精兵之下護住太子?”
“要如何應對這三萬精兵,皇后自會想辦法。您只需牢牢記住我今夜與您說的?!碧K慕嘉語焉不詳?shù)?,“您能幫到殿下的地方多著呢?!?
夜里下了場大雨,早上雖然停了,但也還是給金陵添了不少潮寒之氣。
但這也沒有打消一眾人春獵的熱情,這天禁軍調(diào)動了一半,浩浩湯湯的跟著圣駕,往東山的獵場去。
到了地方先各自休整,都忙著安營扎寨。
也有興致上頭閑不住的,如崔子安和一群金陵的紈绔們已經(jīng)開始在獵場里頭策馬尋獵了。馬蹄重重的踩在草地上,亂哄哄的瘋鬧而過。
“聽說每年春獵陛下都出手大方,賞賜極為豐厚?!毙滩康乃魏膊恢裁磿r候站到了蘇慕嘉的身旁,一邊仰頭看著那些人打馬而過,一邊說道,“也不知道今年的好運氣會落在誰的頭上?!?
“幾兩白銀身外之物罷了?!碧K慕嘉說,“宋大人恐怕志不在此吧?!?
春獵是出頭的好機會,來的人里頭多的是平日連見到高官貴人一面都難的普通人,說是來打獵的,實際上能辦成的事多了去了。若是能在狩獵時拔得頭籌,得到圣上的賞識,那意味著什么大家各自都心知肚明。這獵場里看似風平浪靜,實際上人人心里都鉚著一股勁想要往上爬。
“宋某俗人一個,能有什么大志向。”宋翰隨意找了一處野地坐了下來,瞇眼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一身勁裝勾勒出少年身形,明明該是意氣風發(fā)的樣子,眉眼間卻隱約透著疲倦之態(tài)。“倒是蘇大人似乎興致不高?”
蘇慕嘉笑了笑,并沒有多做解釋。
萬花毒毒性強烈,憑他的本事自制的解藥也只能緩解其中幾分疼痛而已。萬蟻蝕骨之痛,任憑誰嘗上幾回都會熬去半條命去。像蘇慕嘉這般生生受了一夜毒發(fā)之痛,第二天還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