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祁瞇著眼,看著面前人醉態熏熏的樣子,問道,“皇兄這是什么意思?”
從前先皇偏愛李祁這個皇孫,哪怕當時的太子已經搬出了皇宮住到了宮外,李祁卻還被留在了宮里,由先皇親自教導。這導致李祁對同輩的幾個兄弟并不熟悉,甚至于陌生的地步。除了能勉強認出來人,交情淺淡到幾乎沒有。
“王爺應是醉糊涂了。”蘇慕嘉一把拽過李游,而后轉身吩咐終于找到人的奴仆,“快別杵在這里了,去給你們主子要碗醒酒湯過來,送到樓上?!?
等蘇慕嘉打完岔,李游已經不記得自己剛才想說些什么了。他靠著蘇慕嘉的攙扶,晃晃悠悠的上了樓。
李祁本是覺得那個秀娘不太對勁,于是過來探探虛實,結果這晚恰巧秀娘并不在坊里。
蘇慕嘉被端王拖著,李祁也不好直接離開。
就安靜的坐在了一旁。
李游喝醉酒了很是鬧騰,看見了蘇慕嘉后更是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之態,一股腦的將他是如何碰到周陽陽的前因后果都說了個干凈。
“我那天去本是去城郊打獵,沒想到獵是沒打著,正巧碰見被一群山野村夫追著到處跑的陽陽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沒看到他當時那個狼狽模樣,滾了一身的臭泥水,帶了個小孩,求我救他。我本來是不準備多管閑事的,但是細問才知道他原來是賢弟你的大哥。按咱倆這交情,我能不救嗎?要我說這可真是緣分,當初你救了我一命,如今我救了你大哥一命。結果你呢,來了金陵這么久了,卻不告訴哥哥我,實在讓人傷心啊?!?
周陽陽坐在一旁聽的臉都黑了,“我不叫陽陽。”
說完還是氣不過,又道,“那也并不是什么山野村夫,他們十幾個大漢,手里都拿著武器,我赤手空拳一個人自然打不過。再說,我要不是為了救人,也不至于落到那個地步。”
蘇慕嘉問,“你一個人來金陵,父親知道嗎?”
周陽陽沒吭聲,但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蘇慕嘉抬眼瞧了人一眼,語氣不變的道,“我晚些時候會寫信告知父親,你在我這里?!?
“蘇慕嘉!你少拿父親壓我?!敝荜栮柼Ц吡寺曇舻?,“父親偏心于你,不愿送我來金陵就罷了。如今我既然自己來了,就萬萬不可能再回去。你告訴誰也沒用!”
周陽陽是偷跑出來的,身上帶的盤纏沿路被人騙去了不少,最后只能坐一個農戶的驢車趕最后一段路。沿途碰到了一個逃跑的小姑娘,被一群人追著。小姑娘年齡尚小,他也沒辦法見死不救,于是帶著人一起逃跑,就這樣被那些人追了一路。最后還是碰到端王才得救。
他不明白父親為何總是偏心于一個養子,把什么機會都拱手讓于一個外人。他也想要有一番作為,可父親甚至都不同意讓他來金陵。
周陽陽最近這幾天遭了不少罪,被蘇慕嘉幾句話挑起了怒氣。連招呼都沒打,發完火就徑直走了出去。
蘇慕嘉只淡淡看了一眼,并沒有多管。
他照顧著李游喝完醒酒湯,又安排對方的奴仆回府叫了輛馬車,最后親自將人送上了馬車。
前后折騰完了,他轉身本想回毓秀坊里頭去,一轉頭發現李祁正站在燈下看著自己。
明暗燈火,俗世熱鬧沒有損他半分清冷風骨。
或是里面暖爐烘散了些人的病氣,給人染上了層別樣的顏色。唇口是紅的,耳廓是紅的,眼尾也是紅的。
淺淡的紅,像是上好的荔枝,剝開冷硬的外殼后,露出里面白里潤紅的果肉。透著汁液,引人垂涎。
“忙完了嗎?”李祁開口問人。
正巧這時候毓秀坊里的姑娘追出來給人送落在里面的氅衣,蘇慕嘉上前接過。走到李祁身后伺候著給人小心披上。
又轉過來替人系著衣帶,修長指節一邊動作,一邊說,“今夜拖累殿下,平白在這兒耗了這些時間。”
“你替我照顧皇兄,我該謝你才是。”李祁低垂著眸子看著人系好退離開后才開口問,“你和皇兄是如何認識的?”
蘇慕嘉聽到人這么問,剛才收回的手不由的蜷了起來,略微沉默了一會兒,而后道,“王爺曾經去長安一帶游玩的時候,遇到了些麻煩,我碰巧遇上將人救下了。王爺為人熱情,于是有了些交情?!?
李祁聽罷沒應聲,抬了步子往街道上走。蘇慕嘉跟在人身后,聽到人又說,“蘇大人朋友不少,都是用這樣的法子認識的嗎?”
“我·······”蘇慕嘉稍抿了下唇,斟酌了下詞句道,“臣能從長安那種地方來到金陵,自然也是花了些心思的。若我說憑借的全然都是運氣,想必殿下也不會信我?!?
原來因著這個原因,當時才改了主意救自己的嗎?
“那我呢?”李祁問,“你花了多少心思在我身上?”
像李祁和蘇慕嘉這樣的人,都長著一顆七巧玲瓏心,許多事情一眼便看透了。
李祁明白這些道理,人情往來難免都是我利用你,你利用我,但若步步都是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