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祁沒回答,只是目光淡淡的等著他開口。
“昨日那些人都在氣頭上,什么事都做的出來。我?guī)状慰吹降钕略谖已矍俺鍪?,心里也是后怕,才想勸殿下不要下去。并不知道后來會出那樣的亂子。殿下若是懷疑我,直接問我便是了,又何必繞這些圈子。”蘇慕嘉語氣像是委屈的很,掀開簾子朝外看了看后道,“我的府邸離這兒也不遠,殿下要問的話既然已經(jīng)問完了,不如就在這兒將我放下吧。”
蘇慕嘉話說的真切,那份委屈也不似作假。
反倒讓李祁開始想自己剛才的語氣是不是太嚴厲了些。
“罷了。”李祁有些疲倦的按了按眉間,“也是最近的事情太多,我有些草木皆兵了。”
蘇慕嘉這時候又變的善解人意起來,“殿下大病初愈,本不該如此勞心勞力?!?
李祁似乎累確實累著了,沒再應聲,單手撐著腦袋閉上了眼睛假寐。
外面馬車上的積雪化成雪水順著四角往下滴,馬車里熏香的煙似有似無的從一旁的精致香爐里散開,李祁眉眼間的冷意好像也淡了幾分,蘇慕嘉就這樣安靜的看了人一路。
崔子安忙的腳不沾地,天黑了沒回家,反而跑到了毓秀坊里喝酒去了。
“兩壺酒,送去樓上?!彼麆傉f完這句話忽然感覺到背后有人忽然靠近,他一個轉(zhuǎn)身剛想動手,那人卻把他的手一把給拉住了。
那人顯然已經(jīng)喝了一場酒了,渾身的酒氣。笑的痞氣,“這披上官服的人就是不一樣啊,看都不看就直接動手呢。”
“我沒這身衣服之間也之前也照樣沒少動手?!贝拮影渤读艘幌伦约旱氖譀]扯開,擰著眉道,“易攸寧,給我把手松開。”
易攸寧權(quán)當沒聽見,另外一只手順勢搭上了對方的肩膀,湊到人跟前說話,“跟哥哥怎么說話呢,這么沒大沒小的,到時候你哥回來了還以為是我教的呢。”
崔子安滿臉嫌棄,但還是被人拉著上了樓。
他坐在房間窗戶邊上,仰頭灌了口酒問,“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本來準備再遲些回來。這不聽說崔小公子最近高升了嘛,便想著怎么也該回來祝賀祝賀?!币棕鼘幰锌吭谲涢缴希瑔问帜笾茐b遙和人碰了一下。
崔子安沉默了一下,又低著頭喝了口酒才看著易攸寧開口問,“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你的活法是你自己選的,哪有對錯這一說。”易攸寧說,“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
崔子安聽完笑了一聲,“我倒是不知道,原來你還是會說些人話的嘛?!?
“你易哥哥會說的好聽話多著呢,哪次不是把你哄得樂呵呵的?!币棕鼘幰财鹕碜叩酱斑呉兄?,月光落在崔子安臉上,臉上那道血印有些顯眼。易攸寧上手就去碰,“臉上怎么回事兒?”
崔子安反手把人伸過來的手打開,有些不自在的說,“昨夜大理寺門前爆炸的時候。不小心被飛石劃到了。”
易攸寧聽完后語氣頗有些可惜,“劃傷哪兒不好,怎么把臉給劃花了?!?
崔子安知道這人說話向來沒個正形,懶得和醉鬼爭口舌。本來轉(zhuǎn)頭想吹吹風,結(jié)果一眼就瞟到了一個身影。那人瞧著年齡不大,從毓秀坊墻角處的一個燈籠下走過,很快又隱入了夜色。左右張望的樣子,看起來行跡頗為可疑。
“那小孩我怎么記得我在哪兒見過?”崔子安瞇著眼回憶,然后慢慢想了起來,“周回?!?
易攸寧沒聽清,“什么?”
“我先走了,改天再找你喝酒?!贝拮影舱f完把自己手上的就酒壇遞到易攸寧手上,撐著窗口一個翻身三兩下就從二樓跳了下去,追著剛才的人影去了。
蘇慕嘉回府只草草給傷口涂了藥,讓馮管家備了熱的吃食拿食盒裝好,然后換了身衣裳就又返回了大理寺。
他穿過一條長廊,腳踩著積雪,步子踏的一點兒聲都沒有。
詔獄的門口孤零零的亮著兩盞燈籠,映著地面的青石夜里滲人的很。門口兩個守衛(wèi)陡然見到跟前站了個人,嚇了一大跳。
有眼尖的知道立馬叫人,“蘇主簿,這么晚您怎么來了?”
蘇慕嘉把食盒拿了出來給人看,“太子殿下走的時候吩咐將成安王爺照顧好,我來給王爺送些吃食?!?
守衛(wèi)不疑有他,干脆的給人開了門。
詔獄沒比刑部的大牢好到哪里去,滿鼻子的血腥氣混著潮濕的霉氣。哪怕是天大的權(quán)貴,進了這里,都是一樣的狼狽。
按理說像成安王這等身份的人,若非皇帝親令,是不該就這樣隨意關(guān)進詔獄里的。
但這事情鬧的太大,不將人抓起來給個交代這金陵的百姓勢必對朝廷失望,誰也不敢擔這責任。既然太子殿下打定主意要先斬后奏,底下人也不敢說什么。
蘇慕嘉從獄卒那里拿過鑰匙,打開了關(guān)押成安王的那件牢房。
李然看見蘇慕嘉后似乎沒有多意外,皺著眉問,“到底怎么回事兒?”
正是因為不清楚情況,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