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人鼻涕眼淚一塊流著,混著臉上的血往下淌。“殿下,我知道您就是大晉的神仙,您睜眼看看,我們冤啊!”
“殿下,他們都是因為怨恨臣才這么說的,您不能信啊殿下。”羅才聽到這里還要死不認罪,兩只手往李祁的方向爬著,混著臟污的血手就準備那截衣擺抓去。
只不過還沒碰到,就被一只腳踩到了腳底。
蘇慕嘉笑吟吟的,腳下又用了力,“羅大人的意思,是殿下冤枉您了?”
羅才疼的想把手抽回去,但是蘇慕嘉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面上依舊風輕云淡,腳下卻越發用力了。
羅才最后額頭肉眼可見的冒出了冷汗,整個審訊房里都響徹著比剛才還要痛苦萬倍的嘶喊聲。
而比這聽起來痛徹心扉的嘶喊還要令人膽寒的,是那從蘇慕嘉腳下傳來的手骨的斷裂聲。
站在旁邊的李祁這時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拽過蘇慕嘉的胳膊,看著人的眼睛,“行了。”
蘇慕嘉這才慢悠悠的將腳移開,眾人看了一眼才發現,羅才的手已經扭曲成了詭異的形狀。
看樣子大概是廢了。
角落里的一直安安靜靜待著的宋翰,這時候也把目光落在了這個跟在太子身邊,自己從前沒有見過的年輕人身上,帶了些探究的意思。
或是手上傷痛的厲害,羅才也不喊冤了,只是抱著手臂嘴里一直哆哆嗦嗦的哼唧著。
“先將羅才收監候審,至于刑部以后的事物,”李祁說著看向了宋翰,“都先交由宋大人代為處理。這刑部之前的冤獄不知凡幾,宋大人這段時間約莫要辛苦些了。”
宋翰聽畢連忙起身,朝著李祁恭敬的行了一禮,笑的溫和,“殿下客氣了,這是身為臣子該做的事情。”
宋翰是前年品官出生,當年也是京官里面炙手可熱的人物。剛開始眾人都以為他會大有作為,但兩年過去,他卻一直待在一個閑職之上默默無聞。
李祁從前也從未注意到這個人,如果不是年初對方主動找到自己。
那時候他意識到刑部需要清理,卻因不知從哪里下手而發愁。
也正是這時候,宋翰忽然說要見自己,還帶著刑部侍郎羅才任職幾年以來樁樁件件的罪證。
這刀遞的太過及時,讓李祁不免懷疑這人之前或許都只是在藏拙而已。
李祁點點頭,還是保持著那副慣常的冷淡模樣,抬步準備往出走。
剛走了兩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頭和人囑托道,“那幾個禁軍既然沒有錯處,那便差人來給他們將身上的傷都看看,沒問題就放人出去吧。”
后面傳來幾人的謝恩聲,“謝太子殿下!”
這一天的時間里,從禁軍到刑部,再到大理寺,太子將近降了八人的職,問了四人的罪。
金陵城里的官員聽到這消息無一不誠惶誠恐,多少人夜不能寐。
畢竟誰都不知道太子到底知道多少事情,而自己又會不會成為下一個。
李祁一直忙到深夜,就在一直立在身邊的天青以為他要去休息的時候,李祁卻搖了搖頭,“備車,去崔太傅的府上。”
崔維鈞年紀大了,近兩年一直稱病賦閑在家,許久沒有上過朝了。
李祁才下馬車,便看見崔太傅正站在門口迎他。
李祁加快了步子過去,“老師”
崔太傅抬手朝人行了一禮,“我便猜到殿下今日要來,請進吧。”
書房里。
兩人隔著小幾對坐著,下人恭敬的奉上茶水。
“老師猜的果然沒錯。”李祁說,“自從我在朝上提出要審理尸湖案之后,朝中不少大臣就開始日日上奏,諫言南后放權。南后這些日子已經有些疲于應對了。但是她當時答應的那般利落,甚至還主動提出將官員的任免交給我,我倒是沒想到。”
“這只是南后的權益之策。”崔太傅喝口茶水,砸了咂嘴道,“殿下您已過冠年,皇上又無力理政,于情于理南后都該放權。她若不做出些樣子,那些大臣更該鬧起來了。她這些年為了討好四大家與其他世家做了不少讓步,眼看著底下亂成一團。這時候將官員的任免交到您手上,不僅借著您的手敲打了那些人,也是變相的提醒那些人能護著他們的人只有她。精著呢。”
李祁聽著垂了眼,“那我今日這番動作豈不是遂了她的愿?”
“說的什么糊涂話!”崔太傅拍了拍桌子,“為君之道在于為民,殿下難道還要去學那些小人之道?南后一心為權,眼里看不見天下大義,殿下您又何必去應她的計。四大家這些年眼見著開始目空皇權,更別說底下還有多少被他們欺凌剝削的黎民百姓,往后會得罪四大家是必然的事情,既然如此現在又何需去討好。儀鸞司現如今一手遮天,刑部和大理寺都恍若虛設,全然變成了拿來安置那些世族子弟的好去處。上面的人亂來,底下人叫苦不堪。這金陵城現在看著滿目繁華,里面卻是早就被南后攪得亂做一團。殿下養精蓄銳了這么多年,現在既然開了頭,就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