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易攸寧朝著旁邊的崔子安使了個眼色,小聲問道,“殿下這怎么回事兒啊?”
崔子安沒回人話,只是抱怨道,“都說易家富可敵國,真該讓說這話的人過來看看這房子,破的還像是人住的地方嗎?”
他們所在的是易攸寧在長安的一處老宅子,當初易家老太爺還在長安的時候住的地方,后來易家的生意做到京城,在那邊安了家,就鮮少回來這邊來了。房子是有些舊,但因為易攸寧一年里偶爾還會來幾趟,所以收拾的也算干凈。
“嘿,就你小子矯情,殿下還沒說什么呢,你先抱怨上了。”易攸寧隨意的坐在地上鋪好的毯子上,聽著人的話不爽的故意腿又往崔子安那邊伸了伸,陰陽怪氣的感嘆道,“我真是苦命人哦,前腳被你那索命的大哥搶了血汗錢,剛被趕出來,后腳為你個小兔崽子勞心勞力,還要被抱怨。哎,我真是欠了你們兄弟倆的。”
崔子安聽人這么說立馬就不服的爭辯道,“那錢是你自己捐給大哥養(yǎng)兵的,現(xiàn)在怎么又怪在他頭上了?”
“是,是我自己愿意的!”易攸寧沒個正形的胡亂應道,“但我當時話可說的清清楚楚,我說那錢是聘禮,他收了錢,人又不肯跟我好,那不就是搶錢嗎?”
崔子安被人這些混賬話氣的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罵回去了,“你·········”
說起來崔子安家里世代剛正,他能長成現(xiàn)在這幅混世小魔王的樣子,易攸寧可謂是功不可沒。易攸寧比崔子安年長幾歲,那時候崔子安初來乍到,性子又不討喜,京城里的權貴世家子弟都不愛和他來往。除了李祁,就只有易攸寧受崔子安大哥崔子平的囑托幫著照看人。
易攸寧家里世代從商,只有易攸寧是個異類,在滿是銅臭的家族里長成了個風流才子。才是真的,但這風流卻也是真的。他日日流連于煙花酒巷,最過分的時候,金陵城里面大半的風月之所流傳的曲詞皆出于他手。崔子安當時也不過十幾歲的年紀,被人帶著天天往那些地方里鉆,就這樣不出意料的長歪了。
慢慢的崔子安也過了好騙的年紀,也明白了之前受過那人多少坑騙,故而現(xiàn)在兩人一見面就容易掐起來。更何況現(xiàn)在易攸寧還是在拿著對方的大哥說笑,眼看著就又要打起來了。
“你們知道萬安山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打斷了兩人之間的箭弩拔張,李祁將手中的那張紙折了幾折,抬頭問道。
“萬安山?”易攸寧皺著眉想了一下,“好像是個匪幫。生意人在京城和長安之間來往的多,我也只是聽人聊起過有這么個規(guī)矩,說要需得交些過路費才能從那兒過。不過我倒是沒有遇到過。”
“你自然遇不到。”李祁拉了拉身上的毯子,眉眼在這暖屋里卻被襯的疏淡。他一出生就被安了未來天子之名,一舉一動都被人時刻看著,規(guī)矩自然也比旁人學的多,在崔子安還在肆意妄為的年紀,李祁便就已早早學會了如何喜怒不形于色。
就像此時此刻,他剛從鬼門關里撿回一條命來,身子還虛弱的厲害。哪怕是在強撐著精神處理這些事情,語氣里也沒有半分不耐,聽著和平常并無區(qū)別。
“你來往陣勢浩大,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若是招惹了,指不定會找來多少麻煩。這群匪盜倒是聰明,知道單單只搶尋常百姓商戶沒人會管,把官家朝廷的作為看的如此通透,也難怪可以占山為王九年之久。”李祁說著夸人的話,卻沒什么夸人的意思。他將手中已經(jīng)折了幾道的紙隨意的扔進了爐子里面。火光瞬間吞噬了上面的字跡,很快連灰也落了下去。
崔子安很快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不對,“既然他們知道有些人招惹不得,那又怎么會有了動你的心思?”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李祁仔細回想了昨日發(fā)生的事情:那為首的男人說是有人花錢取自己性命,可若按照他們的行事風格,若知道自己是誰,定是不會接這單生意。所以是有人知道了自己和隊伍分開,知道自己那日會從那里路過,提前告訴了那群山匪。還有那個十一,他前腳在客棧遇到對方,后腳就被抓到了寨子里面。那人明明說自己是被一起抓回來的無辜路人,現(xiàn)在又怎么變成了除匪救人的周家二公子?
“周回的二兒子可是叫蘇十一?”李祁問。
“其實并不是二兒子,而是養(yǎng)子。”易攸寧聞言回道,“而且也不叫蘇十一。”
“那他的名字是?·”
“蘇慕嘉。”
蘇慕嘉。
李祁在心里又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覺得有些耳熟。
很快易攸寧就幫著證實了這件事,“他在長安這一片有些名氣,去年朝廷選官,他被評為上品,但卻在最后被殿下您打了下來。”
說到這里,李祁終于想了起來。
“左右這事和周家脫不了關系,怕是南后那邊忍不住了。”崔子安出聲道。
周回是南后的人,這事在朝廷上不是什么秘密。李祁記得當時自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把蘇慕嘉任官的事宜打了回去。
南后隨心所欲太久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