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週,換許玄消失了。
但這次劇情不太一樣,許玄在網路和真實世界都活得好好的。
他只是從以律的世界消失了。
那天兩人分別回到攝影棚后,以律整個人渾渾噩噩,也沒心思管賽程,就當個露臉機器刷刷存在感然后收工,直到離開電視臺,都沒跟許玄說到半句話。
后來就像是為了實踐自己的承諾,許玄絲毫沒有打擾以律「好好考慮」的時間,一則訊息都沒傳,來電紀錄也無聲無息。
這幾天以律最常做的事就是看著手機發呆,只要螢幕一亮起,便立刻查看未讀訊息,平常他根本連自己把手機放在哪里都要找很久。
以往沒有滑社群的習慣,最近終于體會到這個科技產物發展猖狂的原因。他很慶幸istaze是個熱衷經營的樂團,至少從官帳和團員們的私帳中可以窺視許玄的日常。這些動態有好有壞,越看越多,從樂迷、從媒體來的五花八門的消息被ai不厭其煩地推播,連早已時過境遷的許玄的緋聞也被重新翻出來,像是把以律當成剛入坑的樂迷那樣,霸道地在他面前重現istaze的歷史。
以律覺得自己有點走火入魔,他從各種別人的角度看許玄,每一個都跟自己認識的不同,又有些相似的地方,感覺很新奇。但越看越不滿足,他想念許玄的聲音,不是表演或訪談影片里的那種;他想念許玄的笑容,也不是營業或放電時的那種。他想念許玄的氣味、許玄的體溫,甚至想念起兩人吵架時,許玄滔滔不絕噴出惡毒的話時,那強勢又痛苦的表情。
有病吧我?他花了三天想通,答應許玄的告白大概是最劃算的選擇,無論未來怎么樣,能留下美好回憶的話,也足夠自己活一輩子了。
他是不太相信「感情破碎后還可以當朋友」這種謊言,但最慘最慘的結局應該是就此絕交,互不來往吧?假如沒有最近的頻繁互動,自己的生活也是許玄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不是嗎?斷聯好幾個月是常態,而自己終究只是無止盡地等待著,從未邁出步伐又渴求別人靠近也太任性了吧!失去不過是剛好而已。
再這樣拖泥帶水,別說自己受不了,許玄的耐心肯定也會被磨光,搞不好最后的下場也差不多。
考慮完分手的后果,做足萬全的心理準備,以律又花了五天苦惱著要怎么開口。
這次勢必得主動回應了,他知道以許玄的個性,這么多天不聯絡一定很難受,可是越在意對方的心情越難以行動。傳訊息感覺很敷衍,約見面?怎么約?約在哪?去他家等他?但見了面我能好好說話嗎?還是要打電話?第一句話要說什么?語氣應該要輕松自然比較好?還是要熱情一點?
以律快被自己搞瘋。他看著行事歷,下次見到許玄的日子是節目的二錄,也就是明天。
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深思熟慮一整個禮拜,卻在關鍵時候被焦躁驅使,什么都沒想清楚就按下通話鍵。
「喂?以律?」手機傳來久違的聲音,卻因環境十分吵雜而顯得遙遠模糊。「抱歉,我們正好要上臺了!晚點打給你喔!掰。」許玄來不及等以律回應就掛了電話。
天啊,我真的是一個白癡。以律羞愧到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怎么會忘了他今天有演出呢?
他傳了張道歉的貼圖,兩小時后,收到一句沒頭沒尾的回覆:「等等喔。」這一等又是一小時。期間以律去樓下便利商店買了酒,邊喝邊翻閱一本看了很久始終沒看完的小說。
保持平靜,不要胡思亂想。他將自己投入非現實的故事中,不讓現實中的自己有機會退縮。
正要開第二罐酒的時候,故意關閉靜音模式的手機響了。
「等很久了吧?抱歉抱歉!」許玄的四周聽起來很安靜,看來是找到了適合通話的地方才打過來。
「沒事啊~不用抱歉,你們演完啦?」有點微醺的以律,講話的尾音變得又拖又糊,有種慵懶的松弛感。
「對啊,等等應該會先去吃點東西,再開車北上。」許玄感覺到以律今天狀態不錯,松了一口氣。好想他喔!再忍耐12個小時就可以見面了。
「嗯。」以律停頓片刻,才小聲地問:「那,晚點我方便去找你嗎?」
「晚點嗎!?可以啊,但我們回到t市可能已經凌晨一兩點了喔!」
「沒關係,我說幾句話就走,不會打擾太久的。」
許玄心想,我不這個意思。他很開心能提早見到以律,卻也怕讓他等到這么晚會太累。
「那我到家跟你說。」許玄想了想還是補上一句:「你要是累了就早點休息吧,明天再說也行。」
「不會啦~那就等等見囉~掰掰~」以律掛上電話,在心中為順利渡過第一關的自己鼓掌。他打開剛才因接電話而先擱置在一旁的蘋果酒,一口灌下半罐,隨后用力呼了口氣,整個人像是骨頭被抽掉般瞬間脫力,慢慢從沙發滑落到地毯上。
記得,等下什么都別多說,不用多做解釋,用最簡單最直白的話表達就好了。方以律,你可以的,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