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子嚇壞了。
寸頭不過是小啰啰,死不死的都無所謂。
但是竇爺?shù)牡刹皇且话闳耍隽耸拢贾v不清楚。
況且他還是把竇東陽當朋友的。
“快快快,送送送……送醫(yī)院啊。”
可這年頭根本沒救護車,車子也少。
最后派出所沒辦法,愣是找了幾個進城農(nóng)民,借了人家的板車,一人一輛車,拖著人跑去了醫(yī)院。
于公子本來人還清醒著,被板車癲得差點沒暈過去。
他這輩子都沒吃過這種苦。
農(nóng)家板車,那都是一車多用的,運草木灰、運糞肥全是常態(tài)。哪怕運菜進城賣之前,也就是沖洗下板車而已。
然而沖干凈了也沒啥意義,因為剛從地里起來的菜,是帶著土的呀。
人家農(nóng)民伯伯好心借板車給你救命呢,總不可能給你擦得干干凈凈。
所以于公子在泥巴和糞肥的氣味中,恨不能直接熏暈過去,好歹不要再受荼毒。
偏偏他骨折疼得厲害,讓他死活暈不過去。
好在公安救人,當然不可能跑到市一院,肯定得就近把人放下,先救命再講。
小公安比較愣頭青,看到另外兩個昏迷不醒的人被拖去搶救了,他們省副局長的兒子卻還清醒著。
他立刻上前追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們?yōu)槭裁匆欉@位同志?”
他手一伸,指向了謝廣白。
好端端的開著車,熬一宿還要尾隨人,到底有什么企圖?
禍水東引 反正跟他沒關(guān)系
“尾隨你, 就是為了找你幫忙,掛你爺爺?shù)奶枺俊?
晚上謝廣白找葉菁菁吃飯的時候,說了早上的遭遇。
葉菁菁聽得一顆心怦怦直跳, 簡直要躥出嗓子眼了。
她滿腹狐疑:“你相信他的說法?”
謝廣白搖搖頭,夾了筷子白菜。
西津大學食堂賣的肘子肉, 大師傅用料十分實在。
肘子肉切成五寸長、三寸寬、一寸厚的肉塊, 放醬油紅燒,肥瘦相間, 軟糯可口。
打菜的時候,師傅會在飯盆里舀一勺大白菜打底, 然后再澆一勺濃油醬赤的肘子肉。
謝廣白挺喜歡吃沾了肉汁的白菜。
他夾了菜放進碗里,搖搖頭:“我不信。我爺爺?shù)募茏記]這么大。”
如果那三個男的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那還真有可能。
名醫(yī)的號, 一號難求, 不稀奇。
但是——
“那個姓于的,是省公子局于副局長的兒子, 他即便不是自己家人看大夫,只是幫朋友的忙而已,也不需要曲線救國。”
畢竟名醫(yī)的高冷,也是要看情況的。
小老百姓找名醫(yī),排隊排幾天未必能拿到號。
但謝老爺子同樣得隔三差五,送醫(yī)上門,為領(lǐng)導(dǎo)服務(wù)到家。
省公安局副局長的公子的招牌,已經(jīng)足夠拿到加的號了。
謝廣白吃了一口白菜, 咽下肚子以后,又重復(fù)了一遍:“他講的,我一個字都不信。”
一張口就是“你知道我爸是誰嗎?”的人, 平素勢必享受慣了特權(quán),會突然間轉(zhuǎn)性,找個大夫還要迂回,甚至一直追著人不放嗎?
但他也沒想明白,于衙內(nèi)一行人為什么要盯上他?
葉菁菁同樣琢磨不出來。
他倆誰也沒想到那三人原本要下手的目標是葉菁菁。
因為從罪犯的行為軌跡上來看,就他倆目前共同了解到的信息,明顯那一車人盯著的目標是謝廣白。
也許謝廣白認出駕駛位上人的臉,說不定他還能產(chǎn)生更多的聯(lián)想。
奈何他跟公安看到的都是車禍現(xiàn)場,竇東陽跟個血葫蘆似的,根本看不清臉。
別說他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了,換成竇東陽的爹媽,也未必能認出來。
至于說靠車來辨認?
1978年,街上汽車種類就那么幾種,顏色也就那幾樣,重復(fù)率高的驚人。
除非你背下了車牌號碼,否則認差了再正常不過。
所以葉菁菁想來想去,最后只能猜到一個可能:“是不是醫(yī)療糾紛,家屬報復(fù)啊?”
她穿越前可沒少看相關(guān)社會新聞。挨刀子的醫(yī)生,什么年齡段的都有。
謝廣白愣了下,主要七十年代醫(yī)患關(guān)系相對和諧。
即便有患者或家屬不滿意治療結(jié)果,但也最多嘴上抱怨兩句而已,反正謝廣白從未碰到過病人對他揮拳相向。
大家心知肚明,腦袋瓜子本來就復(fù)雜又要命。
開刀治好了,是閻王爺不收你。開刀沒搶救回來,是生死簿上合該有這么一筆。
謝廣白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哪個病人家會對他心存惡意。
“也不一定是你。”葉菁菁見多識廣,“說不定是對你同事不滿,無差別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