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提要求:“你先打個算盤給我們看一下。”
他強調道,“不會打算盤,是干不了副食品店的。”
但這話水分十足。
副食品店的工種多了去,并非人人都需要會打算盤。
經理這么說,擺明是不想留下黨愛芳,又不好意思當著婦聯主席的面,直接拒絕。
結果徐主席一聽這話,直接笑開懷,伸手推著黨愛芳往前:“那你就看著吧,愛芳同志的算盤打得漂亮得很吶。”
她不是在記憶里找人家的閃光點。
而是現在,黨愛芳打算盤依然非常厲害。
住在徐主席家隔壁的老干部,家里有個小孫孫,學校剛剛教珠算,他死活學不會。
來她家吃飯的時候,小家伙還抓著算盤哭喪著臉。
一圈大人幫不上忙。他們上年紀了呀,年輕時學的那點兒東西,早忘光了。
還是黨愛芳出手,算盤珠子打得啪啪響。
現在,摸到算盤,她打起來也是半點兒不含糊。
徐主席忍不住跟葉菁菁感慨:“你數理化學得好,我看就是遺傳你媽。”
葉菁菁“哦”了聲,沒啥感覺。
她穿越者啊,她能有啥想法。
結果徐主席誤會了,她想到了這姑娘因為家庭出身,考那么高的分數,居然上不了大學。
一時間,她都有點尷尬。
她只能盡可能把黨愛芳講好話:“你媽年輕的時候,也沒什么機會學習。”
葉菁菁奇了怪了:“她要想學的話,現在也可以學呀。廣播里天天教呢,誰都可以學。”
得,想要激發她的同情心,是沒戲的。
黨愛芳核算完了賬本子,停下手,局促不安地站著。
經理看了一遍,想要雞蛋里挑骨頭也挑不出來。
人家速度快,人家一點兒錯都沒犯。
經理愁死了,眼睛珠子一轉,落在旁邊煙酒組上。
那邊有顧客在買瓶裝酒。大概是因為家里要辦席面,又或者是送人,反正他買了不少酒。
這么多瓶裝酒,兩只手肯定不好直接拿。
售貨員就拉下繩頭,在一瓶瓶酒之間,上下翻飛,左右纏繞。
不過是幾息功夫,酒瓶子被牢牢地抱成團,顧客的手從上面伸進繩子間,拎起來,穩穩當當地走了。
“你看到沒有?”經理強調,“這個扎繩子也是基本功,干副食品店,肯定要會。”
徐主席都要皺眉毛了。
這是在故意刁難人咯。
這么多組呢,又不是所有的組都要捆瓶子。
但黨愛芳居然點頭應下:“哦,這個呀,我也學過的。”
說著她就去捆瓶子了。
徐主席驚呆了,半晌才回頭看葉菁菁:“我看啊,你記性好背書快,也是遺傳你媽。”
這都多少年了,黨愛芳居然還能記得的。
“可以了。”徐主席蓋棺定論,“你們店里的考驗她都通過了,現在可以接工作了吧。”
經理張張嘴巴,有心想要推拒,可一時半會又找不到理由拒絕,況且他也不想得罪省婦聯的領導。
哪怕人家不是自己主管領導,但沒事得罪人,對他又有什么好處呢?
于是,他又辦公室打電話,再度請示上級領導。
但這回他運氣不太好,電話一直沒人接。
正當經理頭疼的時候,會計過來找他簽字,見狀樂了:“這有什么好為難的?肯定要她呀。看她樣子就是干活的人,要她的話,從學徒工干起,等她轉正差不多也能退休了。她女兒再接她的班的話,又是從學徒工開始。”
不要小看學徒工這三個字哦,學徒工的工資只有十幾塊,跟老職工的工資根本不是一個級別上的。
他做財務的,對錢最敏感。
經理眼睛一亮,哎,好像是這么個道理呀。
兩個人干同樣的活,單位當然要工資低的。
他再打電話,匯報的口吻就不一樣了。
出來以后,經理直言不諱,回來工作可以,但要從學徒工干起。
葉菁菁二話不說,痛快答應:“沒問題。”
只是副食品店不享有單獨的人事權,所有的用工都要經過副食品公司。
所以黨愛芳還得去副食品公司,辦入職手續。
“你把戶口本帶了,去公司找人事的賈科長,他曉得這個事。”
但有意思的是,副食品店又能直接開自己店員解除用工的通知。
經理也懶得在等葉秀芬的最終處理,直接簽了字,蓋了店里的章,招呼一個售貨員:“送到她家去吧。”
省的再拖下去,又要給她白開一個月的工資。
那售貨員“哦哦”應著:“我先去上個廁所,馬上就去。”
她這么一說,徐主席也想上廁所了,跟著去了。
剩下黨愛芳和葉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