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主席當真頭疼死了。
其實黨愛芳比謝廣白更早知道,葉菁菁要放出來的事兒。
可她這個當媽的,就是不敢獨自面對自己的女兒,愣是等到徐主席開完會,陪著她一塊兒過來。
現在,見到人了,她竟然還一句話不說。
徐主席一個勁兒地沖她使眼色,也沒用。
還是葉菁菁先打破了尷尬的沉默,她催促謝廣白:“你趕緊回家睡覺吧。”
謝廣白琢磨著,她跟她媽應該有話說,便點點頭:“那好,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他又生出了心疼。
在公安局里關著,她吃不好也睡不好啊。
徐主席看人走了,趕緊替黨愛芳邀功:“小葉啊,你媽給你織好毛褲了。”
葉菁菁“哦”了一聲。
黨愛芳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喃喃自語:“我就曉得你怪我,你肯定怪我。你上不了大學咯。”
從她知道這件事開始,她就陷入了深深的煎熬。
葉菁菁真是煩死了。
如果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在她面前淚汪汪地說這話,她大概會同情對方。
可黨愛芳不是啊,她已經四十多歲了。
她本來應該是一位可以給女兒撐起一片天的母親。
“那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呢?說沒關系,說我不怪你。然后你就心安理得了,你的痛苦你的難受,全部轉移到我身上。由我來承擔一切后果?”
葉菁菁直接翻了個白眼,“那真對不住您了,我沒那么善解人意。”
黨愛芳的眼淚“刷”地一下,嘩嘩往下淌,一邊哭一邊自責:“我就知道會這樣,我就知道會這樣。”
“你知道了也什么都不做,就在原地等著。你可憐你無辜,所以我應該哄著你包容你。”
葉菁菁對著她,實在沒辦法說出好話,“你的可憐,是我造成的嗎?搞搞清楚,你是媽,我是女兒。不要指望我把你當女兒養。”
徐主席實在聽不下去了,開口打圓場:“好了好了,回家吧,好好休息休息。”
葉菁菁的目光轉向她:“對了,徐主席,我想問你個事兒。現在葉友德他姐姐是個什么情況?有沒有關起來啊?”
徐主席跟不上她的節奏,但還是實話實說:“她的特務嫌疑比較大,現在還沒放出來。你放心,調查清楚了,肯定不會冤枉好人的。”
葉菁菁心道:我管她是不是被冤枉了。
她之所以問這個,是為了黨愛芳。
“徐奶奶,能不能麻煩你把我跟我媽送到三山街的副食品店?”
黨愛芳茫然:“去那么遠的地方干嘛?你要買什么呀,前面就有副食品店。”
葉菁菁徹底放棄跟她溝通了。
費神,還沒效率。
她只看徐主席:“可以嗎?”
其實徐主席也是滿頭霧水,但還是大方點頭答應:“走吧。”
憑兩條腿走路再遠的地方,換上四個輪子,總共也沒用半個小時。
車子停在副食品店門口,葉菁菁招呼黨愛芳:“下車啊!”
黨愛芳還是一副懵懂的模樣,滿臉茫然:“你要買什么呀。”
葉菁菁頭回發現,自己是真的有厭蠢癥,她直接吼出聲:“買你的工作!”
她進了副食品店,直奔主題:“麻煩找一下你們經理。”
等經理辦公室里出來,葉菁菁開門見山,把黨愛芳推到前面:“經理,你好!這位是黨愛芳同志,1952年,組織安排她到你們店里上班的。”
經理“哦哦”了兩聲,滿頭霧水,下意識問了句:“那她什么時候調走的?我也沒見過這位同志。”
“不是調走的。”葉菁菁強調,“1953年,葉……葉友德他姐姐叫什么名字來著?”
黨愛芳一副鵪鶉樣,小心翼翼地回答:“葉秀芬。”
“對,就是葉秀芬。當時她用卑鄙的手段,欺騙的政府和人民,又哄騙黨愛芳同志,頂了她的工作。現在,葉秀芬的真面目已經被揭露,我們要求把副食品店的工作,還給無辜的黨愛芳。”
媽呀!
旁邊看熱鬧的售貨員們,都驚呆了。
天底下,還有這種神奇的操作?
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捉蟲) 你養好你……
副食品店當然不能答應。
除非經理腦子被雷劈了, 否則他絕對不會做這個決定。
老員工是找來了,對方也記得黨愛芳的名字。
畢竟這樣腦袋瓜子糊涂的,也的確少見, 由不得人家留不下印象。
政府讓你當對社會有用的工作人員,你卻自甘墮落, 非要做一個整日圍著鍋臺轉的家庭婦女。
1953年, 是你黨愛芳把工作讓給葉秀芬的。
現在你想把工作拿回來,那就讓葉秀芬把工作重新轉給你呀。
你們家的家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