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抬腳要走。
前面突然沖出一大兩小三道身影。
打頭的是個熟面孔,盧少婷。
葉菁菁瞧見她,心里頭嘖了一聲。
王爾德說過,世界上有三種東西無從隱藏:貧困、愛情和噴嚏。
現在能跟盧少婷扯上關系的,自然就是貧困了。
她以前打扮得多光鮮啊。
葉菁菁穿越過來,看到她的第一眼,她穿著這個時代最時髦的的確良,手腕上還戴著上海牌手表。任誰看,都知道她兜里有錢。
現在,即便她極力隱藏,渾身上下依然寫著窘迫兩個字。
窘迫的盧少婷焦急地攔住王書記:“書記,孫佩蘭作假辦的困退呀,她丈夫根本就沒死,還跟她睡一個被窩呢。”
王書記眉頭緊鎖,面罩寒霜:“那你想說什么?”
“她是欺騙了組織,才被安排的工作。”盧少婷急急地強調,“這工作應該是我的。”
沒錯,她的人生應該是《后媽文的原配覺醒了》。
到目前為止,她所有的不順暢,都是從葉菁菁橫插一杠子,害得她丟掉了工會的工作開始的。
現在,一切回歸正軌的時候到了。
王書記卻沒好氣:“工會的工作是公開招人,沒有應該是誰的。社會主義國家,不搞亂七八糟的那一套。”
她腳步不停,直接走了。
盧少婷想要追,可她還帶著兩個兒子呢,根本追不上。
她只能強撐起氣場,對著孫佩蘭耀武揚威:“你等著吧,你居然敢欺騙國家。你就等著跟你那個鄉巴佬男人,還有兩個丫頭片子,滾回農村去吧。”
葉菁菁看著她,面無表情:“哦,原來是你呀,我就說誰t這么欠揍呢。”
盧少婷嚇了一跳,生怕她突然間沖出來,“啪啪”給自己兩個耳光。
她再看看孫佩蘭釘耙一樣的手,更是膽戰心驚。
只能色厲內荏地丟下一句:“你等著吧,到時候把你們全丟到農村去。”
她那兩個小崽子,臨走前還齊齊朝葉菁菁的方向吐口水。
雖然因為他們人小,沒吐到。
但在葉菁菁這兒,犯罪未遂也是犯罪。
孫佩蘭氣得渾身顫抖:“這人怎么能這么缺德?大家一樣找工作,她表現不如我,才被淘汰掉的。”
葉菁菁看著那一大兩小慌不擇路跑開的背影,瞇了瞇眼睛,輕飄飄地拋出一句:“知青回城,允許帶小孩子落戶嗎?”
她怎么印象當中,好像不可以啊。
記得有個老電視劇,叫《孽債》還是啥來著,就是那個“美麗的西雙版納,留不住我的爸爸”,里面知青回城的時候,都離婚把小孩丟在農村了呀。
孫佩蘭愣了下,脫口而出:“不允許啊。”
如果允許的話,她怎么可能讓老張辦死亡證明呢?
多晦氣的事。
葉菁菁笑了笑,意味深長道:“那大家可真得羨慕我們西津的知青,離婚還能帶小孩回城。”
她真煩透了盧少婷,蠢人作惡殺傷力更大。
因為你永遠搞不清楚,他們究竟會以什么樣的方式蹦跶。
孫佩蘭眼睛一亮。
她從來都不是別人打了她左臉,她把右臉送上去的個性。
盧少婷敢這么搞她,她不把她家攪得天翻地覆,她孫字倒過來寫。
既然你盧少婷可以離婚把孩子帶回城里,那其他人為什么不行?不患寡而患不均,憑什么你能享受特權?
如果只有你坐著吃飯,我們只能站著干看著,那么就干脆把桌子掀了,誰也別想吃。
發動群眾斗群眾。
人民的力量,永遠最大。
葉菁菁搓搓手,真是有點小激動呢。
她怎么就這么壞呢,想到盧少婷跟范哲兵很快就要倒霉了,感覺好開心哦。
等等,有范哲兵什么事啊?他連臉都沒露過。
廢話!沒范哲兵的話,盧少婷一個人能懷孕,生出兩個小孩嗎?
這事倆公婆誰也跑不了。
葉菁菁笑瞇瞇地跟孫佩蘭道別,抬腳走人。
禮拜天,工人夜校的課也不停。
她還要繼續回去,給大家上課呢。
到了禮拜一,葉菁菁跟薛琴打了聲招呼,就帶著一沓子講義去印刷廠了。
經過新華書店門口的時候,她見識了一把1977年全民學習的狂熱。
好多人啊,書店門口都已經排成長龍了,排隊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人家臉上都閃爍著焦急又渴望的光。
葉菁菁用力蹬著自行車,爬上高坡,又轉了一個大彎,往前騎了兩里地,才到達印刷廠門口。
“同志。”她遞上了介紹信,“我是紡織三廠工人夜校的,之前給你們廠辦打過電話。”
現在出門辦事,一定要有介紹信,要有單位替你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