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還是因為紡織車間對溫度濕度要求高, 自建閣樓滿足不了,此事才作罷。
但這也從側面證明了,紡織廠的確沒空置的房屋了。
況且就算有地方,又該去哪兒找老師呢?現有是數理化三位老師又不能劈成片用。
哪怕是靠錄音機,也只有三臺錄音機啊。
薛琴感覺自己要遭遇人生第一場禿發危機。
她已經快要把自己的頭發拔光了,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借用職工子弟學校的教室。”
葉菁菁幫忙出主意,“就算高中生也要高考,那也最多是高三學生。其他年級的教室不都空著嘛,他們又不上晚自習,剛好可以借來當夜校。而且學校有現成的老師,順帶著,咱們還能多請幾位老師幫忙上課。”
薛琴一拍大腿:“沒錯沒錯,還是你腦袋瓜子靈光。”
但她激動完了,又想起另一個問題,“這么多人要高考,咱們的資料完全不夠用啊。”
他們的化學資料是最全的,但也只準備了三百套。
現在高考的消息一出來,三千套估計都會不夠用。
可問題在于,現在大家都忙著準備高考,誰還有時間去刻蠟版呢?
葉菁菁摸了摸下巴,又給她出謀劃策:“咱們紡織廠有多少職工子弟下鄉回來,還沒找到穩定的工作?”
“啊?”薛琴實在跟不上她的跳躍思維,“你現在管他們干什么?我們現在先管好夜校吧。”
葉菁菁解釋道:“想要夜校蓬勃發展,那就得靠他們。他們沒工作,夜校可以聘請他們,只要是會刻蠟版的,都可以過來干活。刻一張九開紙,給一毛五分錢。”
熟練掌握刻蠟版技術的人,一天大概可以刻10張蠟版,那一天就是一塊五毛錢。
收入不少了。
起碼比他們去當搬運工,來得輕松。
薛琴一拍巴掌,眉飛色舞道:“這個辦法好。”
紡織廠子弟的回城知青們,除了極少數招工回城的,基本都是困退和病退。其中后者又占了大部分。
由于病退知青并不安排工作,而且實際上在招工過程中受歧視——畢竟誰也不想招身體健康有問題的職工,所以他們現在的生存狀況頗為艱難。
招他們當刻版工,既為他們和他們的家庭排憂解難,也是在減輕廠的負擔。
在這個一切靠組織的年代,工廠子弟找不到工作,職工可不得指望廠里嘛。
那些街道工廠是怎么來的,基本都是為了安置找不到工作的職工子弟來的。
薛琴興沖沖地跑出去行動了。
她并不擔心招不到會刻蠟版的人。
□□時代,派系林立,傳單滿天飛。
那么多傳單是怎么來的?還不是一張張蠟版刻出來的。
實在不會刻的,也可以招幾個過來,專門負責校對和印刷翻紙。
但薛琴還沒來得及歡天喜地,新的問題又來了。
她找不到老師。
等等,職工子弟學校不配合嗎?
非也非也,是太配合了。
校長二話不說,就把整個學校給貢獻出來了。
等等,校長瘋了嗎?
把學校都交給他們了,學生不上學了?開什么玩笑哦。
但紡織廠職工子弟學校,還真沒開玩笑。因為現在他們用不上教室呀。
眼下國家雖然說□□結束了,但中學教育依然延續著之前的做法,學工學龍學軍并沒有停止。
比如說現在,職工子弟中學的學生們去哪兒了?
呵呵,集體打包去支農了,正好趕上農忙時節嘛。
他們要忙完秋收忙秋種,然后再返回市區。
不對吧,應屆生也要參加高考的呀。
青工們都已經坐不住了,這些高中應屆生們,難道還能無動于衷?
哎,這得涉及到應屆生的概念。
1977年的高考,應屆生是指1977年高中畢業的學生。他們這個時候已經離開學校了。
至于現在正等著1978年夏天畢業的學生,不好意思,你們還沒有完成高中學業,算不得應屆生,除非特別優秀,特殊對待,否則不允許參加高考。
如此一來,紡織廠子弟學校的教室,眼下就處于空置狀態,完全可以拿出來給職工夜校用。
但是授課老師,卻成了問題——
居然沒有一個老師愿意站出來,給大家指導高考復習。
甚至連已經到他們夜校上課的曹老師,也想請辭。
葉菁菁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why?
是錢不到位嗎?
“給老師加課時費吧。”她大手一揮,當起了散財童子,“上一堂大課一塊錢。夜校學習資料不愁賣,咱們能拿出錢來。”
薛琴急得跺腳,嘴里都長燎泡了:“不是錢的事兒!”
哎